是香樟子,紫到发黑,果实的外皮上泛着润亮的光泽,像一颗颗小葡萄。
地面上有深深浅浅的痕迹,全都是香樟子被踩平铺在地面上的印章。
她很喜欢骑着自行车轧过香樟子的感觉,哔哔啵啵,像是小鱼在吐出一串泡泡。
头顶上断断续续又掉下几颗,夏沂尔被砸得缩缩脖子,捂着脑袋就往前钻。
贺楮在旁边闷声低笑,在夏沂尔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
夏沂尔默不作声地把发顶上的四五颗香樟子都摘下来,瞄了贺楮一眼,往他那边凑近了一步。
下一秒,她的手扯住贺楮的打底,快准狠地往下一拽,把他硬生生拉了个趔趄,被迫俯下身来,垂着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一把香樟子全都被她洒在了他的发上。
低笑声戛然而止。
夏沂尔拍了拍手,趾高气扬地走了。
走到半路才惊觉自己的举动好像太放肆了。
不过贺楮也并不生气,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夏沂尔的旁边,抬手拢了拢发,把香樟子全都摘下来:“你胆子好大啊夏沂尔。”
夏沂尔盯着自己的手,缓慢地眨眼。
……她为什么,在贺楮面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暴露本性?
她明明连在最亲近的父母面前都很少这样骄纵啊。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于她而言有重重难以攀越的身份。
脑海里不断回放过这几日相处的重重回忆,她有点心惊。
I人最享受自我独处,不依靠社交获取能量,她在遇到贺楮之前百分百是这样。
只有贺楮一人于她而言是个例外。
她是不是,开始有点变e了?不是装出来的那种?
“贺老板……”夏沂尔忐忑,把怂表现得淋漓尽致,“刚才是我鬼迷心窍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贺楮指着自己被弄得有折痕的打底:“哦。”
他看着居然真的心虚的夏沂尔,笑了笑:“行了,走吧。”
甫一回到工作室,刚开门,就看到夏构构蹲在门前眼巴巴地看人。
“这几天都有人照顾她的,放心。”贺楮一眼看出了夏沂尔想说什么,“疫苗也打过第一针了,驱虫做了,下回去医院打疫苗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
夏沂尔一把抱住这小家伙,放在怀里贴贴。夏构构特别黏人,哼哼唧唧着,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这个工作室和刚来时候的简洁已经大不相同了,多了一座“猫猫城堡”,还有夏沂尔本人各种零七杂八的东西。
贺楮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散漫的神情收了收:“准备工作。”
他就是这样的人,往日里可以很混很拽,相处起来没什么架子,然而一旦工作,他会比谁都谨笃,审慎,决不允许荒废和错轨。
夏沂尔的目光转向了这张属于她的桌子,倏地一凝。
……她的桌上居然多了一台电脑,电脑的音箱旁立着一个花瓶一个花盆。
花盆里长着很健康的仙人球,上面还有花苞曾经残留的痕迹,就是头顶上的刺儿有点少,特别像秃了头;花瓶里插着一只有刺的碎冰蓝,花朵正正倾向她这个方向,开得生机盎然。
键盘配的居然是一把阿米洛雏菊黄,海韵的键帽,空格键上一条鲸鱼缓缓游荡,梦一般的蓝。
大概写点同人文的对键盘都会有或粗浅或精深的了解,乃至痴迷。夏沂尔在早年的微博中透露过非常想要一把海韵的雏菊黄,却因为价格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她颤颤悠悠地开启了电脑,各方面的丝滑和奢华让她叹为观止。
“你的工作电脑。”贺楮只扔下一句。
夏沂尔眨了眨眼睛:“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