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回头,不敢开口,所以只能任由他做出一切动作。
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温温热热地穿梭,权当做梳齿,轻拢慢捻,将没了拘束的柔顺青丝拢在掌心。
沾着榛果与橡木气息的物什在她发间缓步穿梭,夏沂尔能感觉到大概是发带一类的东西。她敛眸,咬紧牙关,死死地把眼泪框回眼中。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同情心爆发,替她挽发,还是在履行协议男友的义务?
她确定他在乎自己,也确定他对自己有好感。
但他那一句轻飘飘的“行啊”,就代表着他知道他们只是协议恋爱。其实就算真的恋爱也无妨的,他没那么在乎,毕竟他们这种人太识大体,懂好聚好散。
就算他之前表现出来再不受拘束、主见很强、抗拒联姻,但他毕竟跟她不是同一个层级的人。
他会回到正轨。
贺楮的动作太过轻柔,她闭着眼,感觉出发被徐徐盘起,很快就要重新变成一个同样落落大方的发型。
莫名回想起那一天,游乐场里,他为她拢了花枝当做发簪,听她絮絮叨叨自己童年的琐碎不愉,还有对那细枝末节、丝丝缕缕的爱意偏向的不满。
那时只笼统猜测他的身份很不错,却也只是一层浮在表面的想象,没觉得他太遥远。
没想到转瞬之间就到了这般境地。
他为她重新盘了发,却一言不发,重新坐了回去,等待岑叔的到来。
长长的发带落下几寸,搭在她的锁骨上。抬手覆上,她摸了半晌,才缓慢地确定了,这其实是他尚未被雨沾湿的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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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叔姗姗来迟,到的时候被贺楮满身是雨、连发丝都在透着彻骨冷意的模样惊到了
然而惊愕只在他面上出现了短暂一瞬,很快又重归原样,连一眼都没有多瞥向夏沂尔。
加长林肯内气氛诡异,贺楮和夏沂尔隔得很远,互相错开视线望向各自的窗外。
夏沂尔捧着岑叔带来的姜茶,背对着她,望着自己这一侧的防弹玻璃车窗上,贺楮模模糊糊的倒影。
他同样背过身子,抬手扯掉了被雨水打湿的上衣,宽大的浴巾在肌理分明的背部用力地拭过,动作没什么耐心且粗暴无比,足以见得心情很差。
贺楮倏地起身,夏沂尔的眼睫颤了颤,差点以为是自己露了馅儿,没想到贺楮只是疏离冷淡地往她这个方向斜睨一眼,往后座之后的小衣帽间而去。
夏沂尔险些习惯性回头,帘子“歘”的一下被轰然拉上。
夏沂尔:“……”
她没说话,前头岑叔早就察觉到两人的氛围特别不对,挡板早早升起,免得小情侣做什么都碍着他在而梗着口气。
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车内热风缓缓地吹拂,香薰是晨雾榛果与橡树的缱绻气息。这一切都让夏沂尔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
贺楮换上了休闲装束,是一如既往的黑白撞色卫衣。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卫衣抽绳打结的习惯,他方才正欲拉帘子出门的时候倏然想起,又把绳结一一解掉。
他调整好冷淡又漠然的表情,对着镜子,耐心地等待着自己露出破绽、发红的眼框重新恢复正常,这才还算平静地掀了帘子。
结果她斜倚在椅背上,手指攥着披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有那么一瞬间,贺楮特别恶劣地想着,他要把她晃醒。
然后质问她的心究竟是不是最硬的石头做的,怎么这么硬。
给他一点甜头,让他觉得她同样有这个意思后,又认真地告诉他她识好歹,她从来没想法。
从来没想法。
论起心狠,他还真比不过她。
贺楮已经从最初的剧烈痛感中醒神,眼下心态勉强算平和。
不管夏沂尔如何铁石心肠,他都没打算就这样放手。
他在空中虚虚拢着手,冲夏沂尔的唇比划了一下,还是没真的动手,顺路从眼镜柜上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