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易眼中,有一个道理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那便是自家的女儿,必须配最好的男儿才是,这一点绝不可将就,所以哪怕王朝不复,哪怕苏家不复,只要他还在,就必定会为苏卉迟某一个锦绣荣华。
&ldo;不过,此事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上,为父也不强求。&rdo;苏易并没有将话说死,他也相信,卉迟的心中自有一杆标称,许多事情,她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一点上,苏易也算得上是一个开明的父亲。
&ldo;女儿会考虑的。&rdo;
不得不说,苏易很了解卉迟,旁人只以为卉迟是在那种封建教育中成长的女子,温婉顺和,可事实上,再这样看似柔弱无害的表面下,卉迟比任何人都活的要清醒明白,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要什么,也很清楚,许多时候为了某些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曾经她将自己的战场定位于宅院宫墙,后来宫闱倾塌,她收敛一身荣华,如今,她也是时候出手了。
新式的教育是好,可旧式传统的教育也未必不好,端看个人的领悟罢了。
大帅府守卫森严,入了这里,自然不必外面随意,卉迟站在窗台之前,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在了外面层层的守卫身上,威严谨慎,这让她恍然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当年她第一次入宫那般,那里是她曾经幻想过步步为营的地方,如今,这里已然成了她步步为营的地方,命运兜兜转转,缘来始终,这就是她的命数。
门外有车鸣声想起,卉迟回神,不用猜,她就知道,定是父亲和沈大帅。
自从搬来了这里,父亲每日同沈大帅早出晚归,看样子是在议谋什么,卉迟不懂这些,也不参合多问,只每日打理打理带过来的花草,温习曾经学习过的一些东西,当然,最多的时候,还是看着从沈景之书房里借过来的一些书籍,那是她曾经没有接触过的,倒让她分外入迷,一时之间,倒也不觉得无聊。
倒是宋莹,知道了她住在大帅府,来找了她几回,宋莹性子爽朗,也总说些她随军时的趣事,二人相处倒也愉快。
&ldo;父亲,大帅。&rdo;
苏易和沈景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卉迟下楼的时候,两人正在对弈,棋盘上黑子白子纵横交错,横干盘结,看起来颇是赏心悦目,当然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事实上,二人棋锋相对,皆是分毫不让,一来一往间,惊魂四溢,却仍是难分胜负。
&ldo;卉迟啊,你来得正好,来,这一局你来完成。&rdo;看见卉迟过来,苏易道。
卉迟也不推脱,言了声:&ldo;是。&rdo;便坐了下来,期间,倒是沈景之颇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黑白棋子,便如两军交战,眼看四路,耳听八方,丝毫不能有懈怠,卉迟的棋路,继承了苏易的谨慎作风,走一步看三步,不露一点缝隙,却与沈景之的凌厉霸道恰恰相反。
最后一子落下,卉迟将手中的白子放回,&ldo;我输了。&rdo;
沈景之意外的看向她,&ldo;苏小姐好气度。&rdo;
但观盘上棋子,白子其实并未走入绝境,然而只要深通棋艺的人都能看出,接下来的棋子,不管她落在哪里,不出十子,她必败无疑,与其最后输的惨绝人寰,还不如就此认输,垂死挣扎有时候不过是无用之功。
&ldo;输便是输。&rdo;她抬头,看向他,目光不似往日的温和,反而有了那么几分凌厉的意味。
这是第一次,沈景之正眼打量她。
卉迟生的是极美的,只是往常她习惯了收敛自己的气度,你看着她,就像是从仕女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这样的美丽,是极具韵味的,初看自然是惊艳,但放在乱世之中,特别是现如今这样的世道,反而不那么吸引人了。
可是如今不一样,她似乎是终于绽放属于自己的风华,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仅仅是今日这半局,沈景之便看出来,卉迟并不是那些被困制后宅的柔弱女子,她有自己的谋略手段,并不比外面的男儿差,也是,其实他一开始就就想岔了,苏家培养的嫡女,是用来做帝后的,怎么可能和旁的女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