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圆,乃是帝后同寝的例日,也是晋国多年来不曾改变的祖宗规矩。
哪怕皇后早已故去,却也是不得不守的规矩。
夜色之中,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外。
守卫正要阻拦,被那车夫亮出的腰牌一震,忙不迭的让开道,连检查也省掉,直接放了马车入内。
灵碧宫内,长灯明明,隐有琴声悠扬传出,在夜风里四散开来。
值守的宫人早已习惯了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琴声,可是今日不过半刻,那一曲凤求凰还不曾弹完,琴声便戛然而止。
“娘娘,殿下来了。”有宫娥袅袅,在抚琴之人身边轻提。
“让他进来吧。”
平掌按弦,将余音抹去,宫装妇人起身至榻,抱起一旁酣睡的猫儿,长甲锋利而妖娆。
“母妃。”
华硕冲着妇人施礼,而后直接走到妇人身边坐下,望一眼猫儿道:“大白怎么又肥了?”
“可见你已经多久没有来看过我了。”
轻轻拍了拍白猫的身子,妇人抬眼,望着华硕的眼睛里满是宠溺的埋怨。
“是儿臣之错,这些日子忙着调查老三请来的那个人,所以没顾得上来给母妃请安。”
“怎么样?今日见到了?”苏贵妃悠悠问道。
“母妃怎知?”华硕奇道。自己今日说要进宫的时候,并没有提说此事。
“若是一切顺利,只怕你不会这么着急的来见我。况且昨儿个又找无落帮忙,只怕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说着苏贵妃又嗔了儿子一眼。
“我就说呢!怪不得母妃知道,定然是无落跟你说了。”华宸恍然。
苏贵妃笑了笑,不置可否:“说吧,怎样么了?”
“母妃可知那所谓能智比张河曲的男子是谁?”
“不知。”
“无落先生肯定告诉您了,算了,我还是再说一次吧。”以为母亲哄自己开心,华硕道,“早先儿臣打探到的消息。那男子名叫舒阳,乃是平州山里住着的隐士,派人去查探的时候,也确实得知那一处宅子置了有些时日。屋主什么的也都没差错,只是那人爱云游,一年也难见几回身影,所以一切无从查起。
“后来我的人想从暗中动手,夜袭舒阳一行。谁知却中了一种连无落先生也看不出来的毒,于是儿臣便请无落先生与****一道,再行第二次劫杀,遇到什么事情也好照应。先生本不肯,后来还是医者的好奇使然,跟着****一道去了。”
“可是您猜怎么着?”华硕说得激动,声音不由拔高。
苏贵妃眼风一闪,屋内的众人都退了出去。
华硕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激愤道:“先生竟然说,那二人是曾经使得楚国改朝换代的推手!就是当初坏您计划的那两个人!那个师兄就是当初追着浮生那个怪人大半个城还甩不掉的男子。而且他的师妹此次也来了!”
“你说什么?”苏贵妃双眼微眯,抚着大白的手指不觉用力,猫儿吃痛,喵呜一声从她怀中逃窜开了。
十几载辛苦毁于一旦,恒王与晟昭帝的事情,如今仍旧是苏贵妃心头不能提及的一块心病,知情如浮生非是甘愿臣服,自然不会再多言;无落知情甚少,也只是寥寥数语,况且他们都不敢当着苏月翎的面再提此事。可是如今,剩下的一个知情者,也是她的儿子,亲口道出了这个事实。
“这是无落说的?”苏月翎目眦欲裂。似乎愤恨于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落却瞒着自己。
可是下一刻,便听华硕开了口。
他只当母妃的情绪波动是因为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因此道:“今天无落先生连夜赶回的时候,先上了儿臣府上,对孩儿讲了此二人正是去岁那一男一女。说完之后便回济世堂坐诊了。让孩儿告诉您此事,说等到明日再与您细说。”
“我倒是忘了,今日是他看诊的日子……”苏贵妃怒气稍减,似是想到什么,问道:“你说这次来了两个人?”
“不错。儿臣前几日见到了,那女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但却使得一手好鞭法,竟能挡利箭与外,若单论功夫,只怕并不在大内高手之下。”
“难道是她?”苏月翎眉头微皱。
“母妃认识此人?”
“不,我不确定。”苏月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