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我懂了。&rdo;看着老女人正经的神色,海愿点点头,知道此时的她没有恶意,真心是在告诉自己,心急不行,不光练字如此,事事皆如此。
那一晚,海愿写大字到天色蒙蒙亮。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心浮气躁的,而且感觉手里的笔总是和自己淘气,一落在纸上不是歪了,就是散墨,再不就是墨迹湿了纸一下子戳破了,手腕还不停的在抖。但写到后来,果然静下心来,有一种叫做超然的心情油然而生,不是浮躁和喧哗,而是一种由心而生的忘我境界,甚至连困意都没有了。
&ldo;好了,最后一张了。&rdo;海愿打了个哈欠,看看面前最后的一张宣纸,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来。此时她已经不再是和谁赌气了,而是油然而生的一种喜欢。
虽然握笔的手指头都开始发酸,手腕因为悬空而抖的生疼,但落在纸上的时候已经可以掌握那软软的毛不再跑偏了,字虽然还是有些歪歪扭扭,但大小也算是均匀了,这一晚上的成绩,确实比她之前和钟离域负气,爬在地上写的那写字要好的多。当初钟离域打手板都没有使海愿练好的字,现在一个晚上,她就可以写的有模有样了。
&ldo;小公主果然聪明,练字神速。&rdo;又蘸些水在砚台上,老女人看看手里少了一截的墨,悄悄的露出一个笑容来,这截磨掉的墨足以证明小公主的用心了,真是难得。
&ldo;呵呵,谢谢。&rdo;海愿淡然一笑,看看最后写好的这张字帖,又拿起自己写的第一张对比了一下,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前后的分别果然很大,原来自己真的进步了。
&ldo;晚了,小公主休息吧,驸马爷还在等您呢。&rdo;老女人说着就笑了,笑的很温暖,她那本来习惯了冰冷和平淡的脸上突然多了那样的一抹温暖,让海愿感觉很突兀,更感觉很真诚。她为什么又突然表现出这样的真诚呢?
拉开门,海愿瞪大了眼睛,看到钟离域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书页翻开了大半,走廊里也点着比平时多了一倍的灯盏,难道说……
&ldo;域,你一直在这里看书?&rdo;看着钟离域手里的书,又看看那些灯,海愿心里开始泛起酸,但那酸中还带着甜。
&ldo;我说了,我一直都在的,虽然没有在你身边,但在这里陪你一样的。&rdo;钟离域温柔的一笑,伸手将海愿从书房里拉出来,揉揉她柔顺的发丝,满眼的爱意。
海愿此时终于知道什么是感动,那是真的是一种酸涩和甜蜜交织,让她酸的鼻子眼睛都湿润了……
正文185一项很大的工程
海愿这两天的学习下来,终于领悟了一句话:读书不难、练字难;习武不难、扎马难。她每天上课的时候看那厚厚的史典已经头疼了,现在晚上还要努力再努力的练字,练到手抖的连筷子都拿不住;然后第二天的武课会被要求从基础做起,她要扎马,然后又蹲到腿发抖,膝盖都不能弯曲了;到了第三天,就是初五她本来应该上朝的日子,一早上海愿有一种终于解放了的感觉。
老女人将那一套玫瑰色绣暗金色藤萝花纹的罗裙捧上来,颜色虽然不那么艳丽,但绣上了金色的花纹反而显得华丽无比;给海愿穿戴好了,又拿了一只金色绣如意和海棠花纹的荷包给海愿系在了腰间,荷包上的流苏很长,荷包从腰间就直垂到了膝盖,走一步就摇曳生姿,很是高贵。
&ldo;这是正式的朝服?&rdo;海愿看看身上这条长裙,确实比大典时候穿的还要隆重。
&ldo;神女的朝服没有固定的样式,只要庄重就好。小公主身子娇小,所以选了这样稳重而不失温柔的颜色,这上面的金丝花纹却是有讲究的,只有嫡传的神女才有资格绣上金花的样式。&rdo;老女人一边解释着,一边又帮海愿把头发梳理整齐,没有扎成太多的小辫子,只是把神女大典时候的那顶珍珠冠给她戴了上去。
正说完,钟离域敲敲门进来,刚刚一早上吃过饭就没见了他的影子,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这会儿看到海愿就是抿嘴一笑,赞了一句:&ldo;挺好看的。&rdo;
&ldo;你说这衣服、还是这珍珠冠?&rdo;海愿扯下身上的衣服,又扶了扶头上的珍珠冠,美滋滋的等着钟离域赞美,说是她的人更漂亮。结果……
&ldo;都好看。&rdo;钟离域这话说的太含糊了,让海愿只能撇了撇小嘴,有些生气这家伙怎么嘴巴不甜呢。
&ldo;你就这一句?这么不可爱的性格,讨厌。&rdo;海愿作势要打,钟离域的大手一下子就将海愿的小手抓住了,抓紧了扯到身边,低头在她粉嫩的唇上就是一吻。
这一下出乎了海愿的意料,就连还在一边的老女人也红了脸,不好意思看着小两口亲热的一幕,忙将脸转到了一边。
&ldo;好了,我要走了,你真的不去吗?&rdo;海愿推开钟离域,眼神瞪他不正经,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问他一句。
&ldo;不去,我毕竟还是天启国的王爷,做了驸马爷也不合适去早朝的。&rdo;钟离域摇摇头,用眼神给了海愿一个肯定。海愿也明白了钟离域的意思,握紧了手心,转身跟着老女人走了出去。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早朝其实也不是很早,在海愿看来就好像一个上午会议一样,不过应该比在国子监里看史典或是蹲马步来的舒服,所以上车的步子也十分的轻快。
等到马车开动起来,海愿掀起一面的轻纱,看了看走在马车后面的老女人,确定她暂时不会跟上来之后,才低下头拿出了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张字条。那是钟离域刚刚趁着亲她的时候,那老女人不好意思的转头的空档塞到海愿手里的。当时海愿就明白钟离域饭后出去的这段时间应该就是为了弄这纸条,而且是给她弄到了什么可行的内幕消息了。
虽然从刚刚钟离域的表情来看,这纸条里应该不会是什么特别可怕的消息,但海愿还是不自然的手心出汗,险些把这纸条上的墨迹都花了。小心翼翼的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ldo;北部大旱、南有雨,一旱一涝灾情急,当请愿。&rdo;
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这字条表示的意思,但海愿已经将上面的话了记在心,只是现在没有地方消灭证据,海愿就将字条撕开成一片片的,悄悄的塞进了那只荷包里,预备着有机会的时候找个水塘再扔进去,水一泡墨迹全无,算是毁灭证据了。
马车来到了宫门,依然如之前一样直接驶了进去,只是这次没有长驱直入的驶到正殿,而是从前面绕过去,到了正殿边的偏殿门口停下,老女人掀起帘子示意海愿可以下车了:&ldo;小公主现在这里等候,要等自鸣钟响起之后才可以进去的。&rdo;
海愿点头表示明白,原来是还没到时间。而这偏殿从正门看过去就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起码有四五十人之多,年纪大的已经发白如雪,年轻的也有三十几岁了,想必都是这海国的栋梁。而海愿虽然被告知在这里等候,却没有一起被带到偏殿,而是在偏殿边上的一个小门进去,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间,应该就是给神女单独准备的。
这小间里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摆着一只茶壶却没有点心之类的,显然只是临时休息的一个地方。老女人将海愿安顿在这里,给她倒上了一杯水,陪她一起等着,直到自鸣钟的声音响起来,才重新扶起了海愿。
&ldo;我从这里直接进去吗?&rdo;不知道为什么,海愿从听到自鸣钟的声音响起之后心中就是一阵的慌乱,虽然之前有教习告诉过自己上朝的礼仪,昨天也和老女人模拟了一下简单的上朝步骤,还有钟离域旁边简单的指导过,可现在是正式&ldo;会议&rdo;了,海愿感觉自己真不像是个&ldo;栋梁&rdo;的样子,最多也就是个充数的。
&ldo;小公主不必担心,大祭司自会安排一切的。&rdo;老女人扶着海愿手臂的手微微用力,一句话拉回了海愿的思绪,也让海愿的慌乱一下给冲到九霄云外了。是啊,大祭司会安排一切,那好要皇上和神女干什么!自己气势汹汹、自信满满的赌注不就是要从这里开始吗?
把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海愿深呼吸几次,迈开步子异常坚定的走了进去。正殿上已经有之前的大臣按照品级站好,老女人只陪着海愿来到了正殿的门口,轻轻抬手指了指前面右侧的一个位置,意思是告诉海愿,她待会儿就直接站到那里去。
海愿扬起头,把脖子摆正,腰背都挺的笔直,一步步从中间的红色地毯上走了过去,那在膝间随着步伐随意摇摆的金色荷包,显出了一份随性来。其实海愿此时已经&ldo;四大皆空&rdo;了,眼前除了最中间那一把还空着的黄金座椅,目不斜视的把周围的人都无视了。
&ldo;请国师。&rdo;有内侍官高速的一叫,海愿才从自己站定的位置随着众人的视线向着后面屏风的方向看过去,一抹红影出现,那是国师那一身耀眼的红袍,显示着他的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