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女子在行嫁娶之礼前,男女双方不得相见,不过江南民风开放,偶尔也会有父母同意让两位小辈见一面,提前培养感情。冯老爷子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更是担心自己选的夫婿不好,女儿不是不愿嫁,就是新婚当夜谋杀亲夫。江誉十分确定,他师妹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见江誉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拍了拍江誉的肩,假装宽慰道:&ldo;放心,她现在大了,知分寸,下手不会太重的。顶多也就是些皮肉伤。再说了,她这次回来也不一定有空折腾你。&rdo;
给了好友狠狠一击手肘,江誉笑着将视线转向窗外,正好对上了院中何若裕的眼睛,相顾无言。
早膳时,在江管家急匆匆离开饭堂后,何若裕心中在意,也跟着去了。他隐约能猜到江管家是为了江誉的事情操心。他躲在在墙角处,见到了江管家领进门的客人。
江管家领进门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何若裕苦思冥想一番,才忆起这位有些眼熟的男人。这不就是第一次见到江誉时,站在他边上的男人嘛。
看着江管家愁容满面地把江誉的情况都说给那人听,何若裕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明明就住在江府,江管家犹豫了许久也未曾对他吐露只字片语。冯孟桥一来,江管家就把江誉的情况都给说了。这样的差别待遇,让何若裕多少有些怨怼。但又一想,自己不过是个远到而来的客人,主人家的事情的确没必要事事与他交代,心里更说不出是何滋味了。
眼看着两人往江誉位于东边的卧房走去,何若裕想也不想,也随之跟上。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于江誉,他是关心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他只是一味的自我解释道,东厢房也不远,他只是绕点路去药院,顺便去看看江誉颓废成什么样了。
一路躲躲藏藏避开来往的下人,何若裕暗斥自己到了这江府后就时常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刚进东厢房,他就听见了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听着却不像是江誉的声音。
循着声音找去,果然透过窗户,见到了数日不见踪影的江誉。江誉看上去似乎是刚起床,头发乱得像顶了个鸡窝。他的气色倒是还好,不像是生病。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那双水润的桃花眼里又一次带上了温润的笑意,一如何若裕初见他时的模样。
不对,他此时的笑意发自内心,比那时更加晃眼。
温柔地仿佛一阵春风。
何若裕怔了片刻,心想,原来自己当初不是错觉,江誉笑起来真的很吸引人。除了初次见面,江誉就没在他面前笑得这么轻松自然过。这样的认知让何若裕莫名有些难过。
正当他想默默离开时,站在窗口的江誉正好转过头。两人隔着窗户,一个在屋外,一个在屋内,四目相对。何若裕像是被人发现了小秘密,慌不择路地跑了,留下江誉探究地望着远去的人影。
&ldo;谁啊?&rdo;瞥见江誉看着窗外,冯孟桥拉长脖子也没见到人影。
&ldo;行了,你之前说的合作,我答应了,赶紧回去准备合作细则,到时候再与我详谈。我也要洗漱一下,准备吃午膳。&rdo;江誉回避了冯孟桥的问题,挥手下了逐客令。
站在江府门外的冯孟桥抬头望了眼太阳,疑惑道:&ldo;巳时才到,衡之就要吃午膳了?&rdo;反正合作已经定下来,冯孟桥也不管这么多,乐滋滋地回家跟冯老爷子谈条件去了。
当日午时,何若裕像往常一样来到饭堂,期待着味道清香可口的鸡丝粥。自从第一次尝过味道之后,何若裕每日中午必喝这粥。香味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今日,饭堂里多了一位平常不会见到的人。
江誉端着粥慢条斯理地品尝,一碗普通的鸡丝粥偏生被他吃出上等羹汤的感觉。见到何若裕傻站在门口,他放下碗筷,支着手,笑咪咪道:&ldo;怎么,在这里见到我很奇怪?&rdo;
被江誉这么一说,何若裕回过神来,撇头道:&ldo;这是你家,你爱出现在哪里,不关我的事。&rdo;说着,谢过江管家递上来的鸡丝粥,坐在江誉的对面小口喝着,不再开口说话。
被人彻底忽视,江誉也不恼,打开扇子轻轻摇着,道:&ldo;今日巳时,特地绕远路,到东厢来探望我,怎么走得这么急。&rdo;
&ldo;咳咳咳!&rdo;
也不知江誉说这话是存着怎样的心,何若裕像是被戳破了小心思,惊得呛到,咳得停不下来,整张脸都涨红了。边上的丫鬟赶紧上前替他拍拍背,又递上一杯茶。江誉只是支着脑袋,手里扇子一摇一摇,嘴角还一直噙着笑,将何若裕的狼狈都看在眼里。
&ldo;你,你不要自我感觉良好,我只是,只是边走边想事,走错了路。&rdo;何若裕故作镇定的辩解,一双眼睛却没有抬眼去看江誉。
&ldo;没想到,你个子小,胆子也小。唉,说我时倒是义正言辞,气势汹汹,我还以为你对自己也是严于律己,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做了的事情连承认都不敢。唉,唉。&rdo;
江誉耐心地听他说完,轻飘飘地留下这话,转身离开饭堂,却把何若裕气得直磨后槽牙,盯着江誉的背影,恨不得把一整瓶痒粉撒到他身上。
他哗哗两口把一碗鸡丝粥吞进肚子,就追着江誉的脚步跑处饭堂。丫鬟刚刚将几个热过的小菜端到饭堂,屋里已经没人了。江管家瞅着空了的碗,无奈地想到,少爷也真是的,特意坐在饭堂里等人。还派人准备了好几只小菜,可人刚来,就把人给气走了,这算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