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事实大出所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当初捧着手镯,笑得收不拢嘴,哪里还敢转过身去面对江誉。若是让江誉知道他这么高兴,铁定又会骄傲起来,把自己夸上天。何若裕自然不会给他这般机会。
只不过,这手镯还是被他日日戴在手上,见到手镯,就会想象到江誉信心满满自夸的模样,嘴角止不住上扬。
何若裕回避了思奈的这个话题,环顾四周,道:&ldo;思奈,这里太过嘈杂,我此时发声吃力。不如,你随我回江府再聊。&rdo;
思奈点头答应。
江府书房,江誉正点算账目,听闻何若裕带了一个姑娘回来,眉间一簇,不置可否。他又强迫自己埋头算了几笔,可算来算去总是出错,索性烦躁地把算盘拨零,起身离开书房。
来到庭院的湖边,江誉站在湖边远远看见湖心亭中对饮的两人。何若裕还笑着与对面坐着的姑娘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非说不可的重要事。江誉心里不是滋味,脚下不由自主地往湖心亭走去。
何若裕是第一个见到江誉到来的,他兴奋地站起身,对江誉介绍道:&ldo;江誉,这位是腾其思奈,在中原便该叫一声&lso;何思奈&rso;。&rdo;
江誉顺着何若裕的手看去,这才算是拿正眼瞧了这位姑娘。为表尊重,江誉自报家门,抱胸行礼:&ldo;在下江誉,字衡之。何姑娘有礼。&rdo;没听见回礼,他抬起头,正巧对上何思奈审视他的眼。
江誉看眼前这位何姑娘的眼里倒是干净平和,只是干净到什么也看不出来,这对于见多识广的江誉来说,也是少见。
通常只有两种人眼神纯粹清澈,一是心思单纯之人,无欲无求,二是心思深沉之人,不露锋芒。
不知这何思奈是属于哪一种。
何思奈似才察觉江誉的,盈盈一拜,笑着回了个礼:&ldo;衡之少爷多礼,直呼思奈名字即可。&rdo;
江誉笑着点头,心想,这何思奈倒是比何若裕更知中原礼数,看着不像是第一次来中原。
这时,他注意到何若裕颈上缠着的绷带已然上点滴嫣红,只得稍带歉意,道:&ldo;思奈想必也已劳累,江叔,先带何姑娘去厢房休息片刻,我们晚膳时再见。&rdo;
说着也不等人家姑娘答应,江誉就伸手招呼江管家为其领路,自己则抓着何若裕回房换药。
&ldo;何姑娘,您先在此处休息,如有需要,请随时吩咐。&rdo;
&ldo;多谢江叔。&rdo;
何思奈笑着送走江管家,确定人已经离开后,她合上房门,将自己腰间的篓子放在桌上。
心想,与何若裕闲聊几句,倒是意外地得到不少信息。
她来苏州许久也不见淼淼姨,虽之前已有猜测,今日倒是从何若裕的嘴里得到了肯定。只是,她没料到,淼淼姨竟是将象征族长之位的金蛇蛊授于江誉。她这才意识到。当初在乌金山角,她对江誉下蛊未成,不是因为何若裕,而是因为江誉身上的金蛇蛊。
&ldo;这下,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一些。&rdo;
对付一个对苗疆一窍不通的商贾子弟,总比对付一个苗疆前任圣女要来得容易得多。毕竟,到了苗疆,可不是只有蛊虫能夺人性命。
何思奈噙着笑,见窗边摘种了一株盆栽,她上前摘下四片树叶,手里攥着一片。将手里的嫩叶慢慢顺着纹理撕开,对折再撕开,直至将一小片叶子撕碎才停下。其余三片也如法炮制。她将碎叶子在手中搓揉,然后洒在桌上。
从头上取下一枚头钗,在指尖扎下一个洞,血珠子瞬间冒了出来。何思奈眼睛眨也不眨,将血滴在碎叶堆上,一滴接着一滴。不多时,篓子里传来响动,或大或小的虫子从篓子里爬出来,它们闻到血液的芳香,迫不及待地朝着碎叶堆蜂拥而上,不消片刻便把碎叶啃食殆尽。
看着较弱的蛊虫被强势的蛊虫撕咬吞噬,何思奈喃喃道:&ldo;江誉,且让我看看你的弱点吧。&rdo;
那头,江誉刚把绷带重新包扎上,何若裕就开口对他说:&ldo;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思奈。&rdo;
江誉指责道:&ldo;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伤,说话会扯到伤口,若再出血,也不知何时才能好。也不知是谁嚷着想尽快回苗疆。&rdo;
何若裕也不甘示弱,伸长脖子回击道:&ldo;轻声说就不会牵扯伤口。我又不是嗓子受伤,为何不许说话。&rdo;
江誉见他昂着头,大有江誉再说一句,他就再顶一句的架势。心中虽仍旧担心,还是被他这模样给逗乐了,拿他一点办法没有。他摆摆手,败下阵来:&ldo;罢了,这次算你有理。你再躺会儿,等晚饭备好再起。&rdo;
难得在江誉嘴下扳回一城,何若裕兴奋地两眼放光,对江誉又让他躺床上休息的要求也没有反驳。
晚膳时候,江誉邀请何思奈入席,猜想她爱喝,还特意备了清酒招待。酒过三巡,江誉将自己心底的疑问抛给何思奈:&ldo;我看思奈姑娘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对这些餐点也无甚惊讶,看着不像是第一次来苏州。&rdo;
何思奈轻笑一声,回答道:&ldo;苏州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只不过,这不是我第一次来中原。旁系长老给我派了找寻我族叛徒的任务,这些年来,我时常往中原跑。仔细算来,一年里,也许还是在中原待的日子长一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