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倒是没放在心上,笑问是否舒坦些,得到若琳肯定的答复,她也就放心了。
&ldo;再过几个时辰就是金蛇蛊开蛊时,你赶紧去沐浴更衣做准备。&rdo;江母提醒道。
若琳抹去脸上的泪痕,点点头。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可没有这么多时间伤春悲秋。也许是这几日打击太多,若琳也变得愈发成熟稳重起来。江母看着打起精神的若琳,眼神中暗含赞许。
金蛇蛊,寻数条金蛇置于瓮中,喂以七毒九邪,封口放置七七四十九日。让金蛇与七毒九邪相互撕咬啃噬,最后活下来的金蛇将成为金蛇蛊。虽说金蛇本身含有剧毒,其毒性也在七毒九邪之上,但仍不能保证最后活下来的是金蛇,也不能保证只有一条金蛇活下来。
是以,金蛇蛊只在开蛊时方知成功与否。
在腾其族,炼制繁琐的蛊被称为大蛊。但凡开大蛊,蛊主都要焚香沐浴,以示重视。这也是让蛊虫感受到蛊主的诚意,它才会尽心尽力地为蛊主做事。
夕阳西斜,眼看时辰将近,若琳穿戴整齐的坐在屋中焦急等候。
她在等人。
若裕出门前答应过她,在黄昏时分,他一定会回到族中,见证开蛊时刻。可是现在,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到酉时,也不知道若裕来不来得及回来。
一盏茶的时间眨眼而过,若琳在江母的催促下也只能起身,心中仍不免担忧几人是否出事。
炼蛊,多一个时辰都是不行的。
若琳深知这一点,没有拖延,身着一袭只在正式场合才会穿的苗疆圣女服缓步来到瓮坛前。瓮坛周围点着徐徐清香,还在外头撒了一圈雄黄粉,就怕毒物意外跑出来害人。
若琳端正地屈膝跪于瓮坛前,对着瓮诚信叩拜,又上了三炷香。这才起身,郑重地擦去雄黄圈。她刚擦完,瓮坛里面便躁动起来,惹得瓮坛也跟着晃动起来。这一场景惊得随侍的几人不由后退两步,就怕惹上无端祸灾。
若琳面色不改,一手稳稳按住瓮坛,试图制住它的骚动。瓮坛中的活物也不示弱,反而动得更为活跃。两相僵持不下足足一刻钟,瓮坛里的活物才算是缴械投降,逐渐安静下来。
&ldo;就现在!&rdo;江母在一旁指点道。
双手揭住封泥边,若琳大喝一声:&ldo;开!&rdo;
&ldo;我说了别再继续往前走,你还走。现在酉时已过,我们错过阿妹的开蛊时辰了。&rdo;
&ldo;地道里昏暗无光,难免对时间概念产生错觉,你也不能全赖我。&rdo;
&ldo;不赖你赖谁。&rdo;
&ldo;行,就算是赖我,你就算再快也已经赶不上,何不慢慢来。&rdo;
&ldo;不行,开蛊是大事,我怎么能不在阿妹身边!&rdo;
林子里,若裕心急火燎地往回赶,紧跟他身后的正是江誉。这两人自从出了地道,两张嘴就没有停下过。
一出地道,若裕瞅见西落的日头,知道自己错过了若琳的开蛊时辰,急得红了眼,撒开腿就想腾其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脚下踩的是枯败的树杈。若不是被后来出地道的江誉拉住,他早就被扎破脚掌了。
江誉也是无奈,他们当初通过土坡边的铁门进入地道。地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四个人仅靠着若裕临时做的一根火把照路。根本不知今夕几何,自己身处何方。走了许久,几人才来到一处宽敞空间。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个地下密闭空间,却一点也没有窒息感,偶尔还能感受到细微的风吹过。
江誉怀疑他们进来时的地道不是一个平面,而是一个极长的斜坡。他们此时很有可能已经身处地面之上的某处。江誉还想往前探索,可若裕却催促着要回腾其族见证若琳开蛊。权衡之下,几人决定打道回府,明日再探。
只可惜,待几人回到土坡上,才发现时间流逝得比他们想象的快多了。于是乎,这才有了江誉和若裕之间的这段对话。
妍姨一边勉力跟上二人愈发速度的脚步,一边哄着野人也跟他们一起离开。
眼看腾其族的村子就在前方,忽然有惊叫声传来,江誉和若裕两人忙停下脚步,仰头眺望。只见村子里刀光剑影,不知又出了什么祸端。
这下若裕更是心急如焚,再也不顾身后的妍姨和野人,撒开腿跑了起来。江誉见拦不住他,只得回头嘱咐妍姨小心,自己先一步去追赶若裕,就怕他一时冲动又干出什么蠢事来,也怕在村子里的娘亲出事。
&ldo;阿妹,阿妹!&rdo;若裕还没出林子,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急切地寻找起若琳的身影。只是叫了两声就被后到的江誉捂住了嘴,一把按进了灌木丛。若裕正想发泄不满,却见一个手持长剑的人从眼前走过,若裕赶紧屏住气息,不敢再大声喧哗。
&ldo;奇怪,刚刚明明在这里听见人声。&rdo;提剑的人环顾四周,却没见到人影,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不甘心地又转了几圈,才愤愤离去。
江誉和若裕两人又憋了一会儿,才探头出来。
村子里此时已是尸横遍野,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好几个族人的身上被拉开了长长的口子,血沿着尸体流淌在石子路上,像极了血色的小溪。当然,那些个尸体中还有一些外来人的尸体,看模样,大概都是死于各种蛊毒,死相均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