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规矩。&rdo;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耳边轰的一声,秋修敏觉得身后猝地一凉,指间也泛着些许凉意。
&ldo;都督。&rdo;
虽然秋修敏的腿已经有些麻了,可潜在意识还是在告诉她,她要离开这里。
怎么会,赵听南怎么会在这里?
秋修敏心慌得厉害,也不敢抬头去瞧他此刻的神情,她虽知道现在自己是安毓,但那如玉般的素手却仍止不住地打颤。若是有一面铜镜,她觉得那镜中的自己,一定是面如死灰一般。
缓缓吐出一口气,秋修敏准备起身离开,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吃馄饨的欲望。
可还没离座,却听得摊主洪亮的声音叫道:&ldo;姑娘,您的少肉多皮不要葱的馄饨好勒!&rdo;
一切已成定数。
第10章
还没等秋修敏起身,摊主已将那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端在了她这桌上。
若是此时走,那岂不坐实了她心里有鬼之意?娇嫩如柔荑般的玉手在袖中紧了紧,丝滑般的绢帕因那手心浸出的香汗而濡了一角。
&ldo;多谢老板。&rdo;暖糯的声音犹如棉花般的柔软,摊主摆手笑了笑,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吹了几口凉气,皓齿轻轻咬了小口如晶莹剔透般小泥鳅似的馄饨,方才那道凌厉打探般的目光终已离开。秋修敏心里呼了口气,又镇定了几分,低头自顾自地如小鸡啄米般地吃着。
赵听南今日回城,还没到府,就想起了那摊上的馄饨,念着与她的种种,还是让墨砚驾车驶向这相反之处。可谁曾想,一来却听见摊主端着碗如她独特口味的馄饨,一双深邃的丹凤眼开始打量那女子。
见那女子穿着乳白色挑线绣花罗裙,饰玉兰裙襕,上身则是交领云纹粉蓝闪缎袄儿,大襟处两对系带别着蝴蝶般的结。而又见那眼颦秋水,肤如凝脂,袅袅婷婷,那眉宇间虽有一两分与他心中的她相似,但细看却又是千差万别。
瞧眼前的人儿,举止之间甚是小心,生怕热气腾腾的汤水烫着那丁香小舌,而咀嚼那馄饨,又是如此的细嚼慢咽,哪里与她相似。
赵听南还能记得,曾经秋修敏带他来此。待摊主上了那馄饨,她也不顾烫,随意吹了吹,一手握勺,一手拿着木筷,就往嘴里塞,生怕有人抢着她的。
那时,他见她这样,便打趣道:&ldo;你这般狼吞虎咽,又是一勺一筷的,哪个姑娘家家有你这般好汉?&rdo;
秋修敏吃得正欢也不戳他,哼哼唧唧地说道:&ldo;这样吃得快,就不会被你抢了去。我已为人妇,哪里还是姑娘家家。&rdo;
虽说这话不尽在理,但为人妇这句倒是听得他欢喜,他便将自己那碗也给她递去,她倒也不客气。
赵听南随后又见眼前的女子,随意吃了几口,便就放下勺,倒是没什么胃口了。余光便也移到了另一边,心中忖道,若是她还在,准会星眸中露出丝丝失望,叹道:&ldo;这人间美味可真真浪费掉了。&rdo;
见那人已到一旁木桌上坐着,秋修敏也不敢抬头看他,一是心中害怕,二也许是对他的恨。前世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说是不恨,怎可能。可要说报仇,她是自己选择的自尽,又怎能赖他。这一世,远离这人,方能安生度日。
方才只一碗前世自己喜欢的独特馄饨,便引得赵听南在自己身上打探片刻。秋修敏可知,若是今世要远离赵听南,她能做的就是刻意改掉秋修敏才有的习惯,做好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安毓。这样他才不会怀疑自己,虽说重生此事荒唐,但凭借赵听南那般的聪明,难保他在自己流露多秋修敏的影子后怀疑。
若是又与他有所瓜葛,秋修敏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前世的痛苦已在心中种下,那根毒刺如何拔掉?
所以前世秋修敏不顾他人眼光而随心所欲吃,她偏不能,便只能是细嚼慢咽。而本能吃光的馄饨,却又刻意地只吃了片个。
而这招果真有效,那赵听南哪里对她还有什么打探,随后便是看她如路人般。
杏枝和风兰倒也很快来与她碰面,三人临走之际,馄饨摊旁突然跑来个人。
只听那来人道:&ldo;都督,墨砚有要事禀奏。&rdo;
墨砚?
秋修敏随着那二人行,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以及那还没换掉的名字,终是抬起了眼瞧去。
虽说那人戴了顶黑色折檐毡帽,但并没有衬得白净,反而那本来有些黝黑的肤色,又暗了些许。谁曾想,点点星眸却瞥到了另一人。
见到那坐在长凳上的赵听南,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样子。
硬朗俊美的脸庞,眉心浅皱,高挺的鼻梁,又与那身穿窄袖青衣墨砚不同的是,他此时穿着圆领罗袍,那袍以织金云肩、通袖襕为衣身,腰间着雕镂精致的玉带。红色亦衬得他肤白胜雪,若是女子见了,也有些眼红那肌肤的白皙。
当年,他这般肤色,倒是让众人以为他真就是那病怏怏的赵家嫡子。
怕被那人发现,她没有再让目光停留于此。
&ldo;哼,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敢出现在我眼前?&rdo;秋修敏正愣地出神,却听得身旁的杏枝气势汹汹的语气,回了神,才发觉她们面前站着一个戴一小帽,穿棕褐贴里的小厮模样的人。
&ldo;那本是我先买来的糖葫芦,怎的还怪上我了?&rdo;见杏枝这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倒是挺了挺胸膛,一脸在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