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邢司南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李霞一人一手策划的,是她杀了何勇,所以花瓶上才会只有她的指纹。”“……”楚白郁闷道,“你看,又绕回来了。”邢司南失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有必要去趟泸阳,去找陈耀了解一下情况。”邢司南叹了口气:“你知道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很高吧?”楚白“嗯”了一声。“你也知道上头催的很紧吧?”楚白又“嗯”了一声。“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李霞自己也承认了她的罪行。如果最后陈耀不是凶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就会毫无意义。”邢司南看着他,目光深沉,“楚白,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放着大好的结案机会不要,跑去泸阳继续跟你折腾的理由。”楚白被问住了。他垂着头,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没入宽大的衣领后洇开了一小片深色水痕。邢司南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楚白的眼睫毛颤了颤:“……难道你真的相信李霞是杀害何勇的凶手?”“我不相信。但是楚白,我或者你的不相信是没有用的。将来在法庭上,法官也不会因为我或者你的不相信,改变他的裁决。”“那就去找到证据,证明给他们看。”楚白定定道,“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能忽视,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只讲究证据的,还有直觉。”“……你作为一名警察的直觉。”邢司南有一瞬的失神:“你说的没错,就像我……”他说完这几个字,忽然有些欲言又止。楚白好奇地追问道:“就像你什么?”“没什么。”邢司南在沙发上坐下,“明天一早,我们去泸阳。”邢司南说的“一早”,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一早”。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他便未经允许擅自开了楚白的房门,然后硬生生将楚白从床上拖了起来。楚白一肚子起床气,正在“给房间换个门锁”和“打邢司南一顿”两个选项间难以抉择之时,被邢司南拖到卫生间,一泼冷水浇光了余下的睡意。“清醒了没?”楚白:“……”二十分钟后,他准时坐进了越野车的副驾驶,抱着薄毯昏昏欲睡。天蒙蒙亮,在半灰半白的厚重云雾中,隐约出现了一小片金光,但随即又被云雾所掩盖。街道上人影和车影稀疏,高大的行道木立在两旁,间或有蝉不甘寂寞地叫唤两声,是这一方天地里唯一的动静。从越州到泸阳有近六个小时的车程。楚白还记着早上邢司南拖他起来的仇,自顾自侧靠在座椅上补觉,只留给邢司南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没想到连睡觉也摆脱不了邢司南的阴影。在梦里,他们似乎是站在什么光线昏暗的角落,这使得邢司南本就优越的五官轮廓显得更为深刻——梦里的邢司南看上去要比现在更年轻一点儿,他被摁在墙上,垂下眼看着自己,眉头紧拧着。而自己则抓着他的衣领,以一种不容抵抗地姿态把他摁在了墙上。没等楚白弄明白梦里的自己想做什么,下一秒,他忽的逼近了邢司南,而后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在亲上去的那一瞬间,楚白立刻就被自己吓醒了。这梦做的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醒来时,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唇齿相依的微妙触感。楚白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邢司南。邢司南注意到他的视线,略微偏了偏头:“怎么了?”“没怎么。”楚白摁了摁眉心,心说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邪门事儿,他和邢司南这两个主语背后,根本就不应该、也不可能跟上“接吻”这个动词。“我看你也没事儿。”邢司南看了他一眼,“睡的真香,手机在那闹腾半天都没把你闹腾醒。”楚白闻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上面果然弹出好几条江陆鸣发来的信息:“化验报告出来了,花瓶碎片上检测出了何勇的血迹,以及三个人的指纹。”后面跟着一连串图片。“江陆鸣说化验报告出来了。”楚白翻了翻后面的图片,“血迹的确是何勇的,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的指纹。”“三个人?”邢司南道,“何勇,李霞和陈耀?”楚白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以一种表扬幼儿园小朋友终于学会了自己提裤子上厕所的语气夸奖道:“真聪明。”邢司南没理他:“你说的没错,瓶身上有何勇的指纹,更证明了任何人在案发前都有可能触碰过这个花瓶,指纹根本成为不了证据。”“指纹的事情先往旁边放一放吧。”楚白道,“杨朔还发现了点别的——7月20号,陈耀曾经乘坐大巴,从泸阳回到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