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两军对垒,若有一人败降,便会影响整队的士气。两派的徽商无论内心是不是真的服气,毕竟与洪景来约定在先,又有云顾言在场,此刻只有对我俯首称臣。
我当着他们的面,把红景天的扳指套在大拇指上,下了第一个命令,&ldo;把中间的这堵墙给我推了。&rdo;
几个年轻的徽商大概早就想这么做,齐齐地上前推墙。金不换和幺九也去帮忙。
而后我对众人说,&ldo;我需要一个书记。&rdo;
那边的墙&ldo;轰&rdo;地一声塌下去一半,金不换被飞起的尘土呛得咳了好几声。云顾言接触到我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继续说,&ldo;这个人选就是金不换。&rdo;
满院的注目&ldo;刷&rdo;地一下集中在金不换身上,金不换估计没有听到我的上上句话,只当我在叫他,连忙跑过来,&ldo;怎么了?&rdo;
我大声地说,&ldo;从现在开始,你是徽商商团的书记,跟在我的身边,从旁协助我。另外,我会举荐你加入九州商会。&rdo;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肥胖的身躯忽然向下一软,瘫在一旁。人群中,发出一两声抑制不住的嘲笑,但又很快消弭下去。他们兴许也知道自己不该笑。今日力挽狂澜的徽商,只金不换一人耳。
&ldo;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但既然我们同属于一条船,利益休戚相关,我便会想办法带领徽商创造更多的财富。今日夜已深,你们暂且各自散了吧。&rdo;
众人行礼,陆续地退出去。
我看向角落那间屋子上的大锁,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红大爷,虽然不知你缘何选中了毫不起眼的我,但时至今日,我已与徽商系在一起,荣辱与共。
☆、商道二十二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是新官上任三顿饭。
第一顿饭是和孟知行吃的,他例行公事地强调了一下官商合作的重要性,还有对以后徽商行事的构想。其篇幅冗长,我听得昏昏欲睡,最后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他与某公子出游的事情,终于成功打消了他继续打官腔的念头。
第二顿饭是和洪景来一起吃的。他大病初愈,话并不是很多,只是让云顾言陪我去红景天名下的那些产业通通走一遍,于是五家酒楼,八家绸缎庄,四家钱庄,六家当铺,总共花了我五天的时间。
其后,洪景来因为京商商团出了一些事,不得不提前离开徽州。那天我去送他,他站在残阳底下,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我记得他只说了一句话,&ldo;记住,你越弱小,敌人就越强大。&rdo;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句话,成为了我的座右铭。
我把红景天的产业大半都转到了曾一味名下,毕竟红景天没有留下什么血脉,唯一与他有关的就是曾一味。而且我出任徽商大行首,有更多的大事要忙,这些生意恐怕无暇分顾。曾一味当然推脱不要,说他一个厨子,哪里能打理什么生意。我当即把幺九指给了他,幺九激动地说,&ldo;只要我跟老曾成亲了,这些财产就分我一半吗?&rdo;
众人默默地把他丢弃在水云间,觉得他还是当一个跑堂比较实在。
第三顿饭,参加的人只有靳陶和云顾言。虽说我接任商会掌户的文书还没有正式从京城总会那边发过来,但好歹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了,增进增进感情也实属必要。席间三人各有心思,难免都喝高了一些,具体做过什么事情,大家都不记得了。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衣衫凌乱,共躺一床。
我估摸着这件事情肯定是传进了念临风耳朵里,因为其后我就听说靳陶因&ldo;公&rdo;被调去玉门关一带,少说也得呆上十天半个月。那是个苦寒之地,五日才得一次休沐。我跟云顾言交谈间说起此事,表达了对靳陶无限的同情。云顾言拍了拍胸口说,&ldo;夫人,你知道吗?这个时候我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女的。&rdo;
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徽商明里暗里对我都不是很服气,这点从每天晨议时那稀稀拉拉,萎靡不振的状况就可以看出来。云顾言和金不换都要求我杀鸡儆猴,处理一两个老顽固给他们看看。但我体恤徽商因徽州疫情而元气大伤,实在不宜在此刻让他们雪上加霜,所以迟迟未有动作。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皇帝寿诞在即,全国的商团都对宫里要采购的那批物资虎视眈眈。为了此事,我们得同其它商团一样,借九州商会一年一度的祭典,进京一趟。
徽州的疫情在对症下药的情况下,得到了显著的控制。原来滞留于徽州城中的外乡人,纷纷举道回乡。但与此相应的,徽州城中的鸡鸣狗盗之事与日俱增,甚至已经严重地威胁了徽商的日常经营。
但不知何故,商会中的徽商无一人向我详细禀告此事。甚至在我主动问起时,也都是一副知之不深的表情。金不换很生气,想要当面斥责他们,被我阻止。等那些徽商都退出去,金不换摔了账本,怒气腾腾,&ldo;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把大行首当做大行首!&rdo;
我仔细擦拭手指头上的扳指,微笑道,&ldo;急什么?我们暂且看看他们如何摆平此事。&rdo;
&ldo;行首,你不生气啊?&rdo;
&ldo;跟这些人生气,白白浪费感情。罢了,你跟我去如意馆听红颜奏一曲吧。&rdo;
金不换立时傻了眼,&ldo;啊?去如意馆,就我和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