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昔提着钉鞋,拖着水里捞起来一样的身体,七歪八扭地走进球员通道,真是累死了,这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像黄小婷说的那样,可以毫不疲惫的奔跑?
早知道有今天,老子跺手指都要戒烟。
忽然,杜昔眼前一片白光。
满头乱发,球衣大半是泥巴,犹如逃荒难民的杜昔受到了来比利时后的第一次记者采访。
一位手持布鲁日某报纸话筒的金发中女把话筒递到杜昔面前,后面还有个扛着明晃晃镜头的摄影师。
杜昔顿时愣住了,因为眼前这老外女人对着他,翻动嘴皮就像一堆苍蝇围着杜昔,“嗡啦,嗡啦,嗡啦”的,杜昔哪里听地懂一个字?
怎么办好?
杜昔冷静几秒,盯了下白人女记者黑眼圈附近,左眼眼角画错了的眼线,对着黑乎乎的话筒,冒出在比利时面对官方媒体第一句话:
“洋葱饼空鸡蛋炒大葱?”
……
根特离布鲁日距离很近,因此坐球队大巴回布鲁日解散后,杜昔还可以回家赶上晚饭。
杜昔走在河边小道上,深呼吸着青草味的晚风,现在杜昔的五脏庙倒是不急着装祭品,绿黑军团虽然很穷,但后勤搞得还算不错,大巴上有无限量供应三明治,杜昔刚才就着矿泉水,一口气弄下了两。
回家就睡觉吧,这场球弄了250欧,又可以多顶几天,杜昔心想。男人身体很累,精神却略有点兴奋,这几年来,杜昔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踢得这么好,今天在球场上,甚至有一度杜昔忘记了自己年龄,忘记了身在异乡。
“喂,杜哥!”响亮的喊声打断了杜昔,方正灯箱一样蹦跳着在小屋前对杜昔挥手。
黄小婷牵着迷迷瞪瞪的冬冬也走了出来。
“杜哥,我们今天去大搓一顿!”四眼书生激动地喊道,“今天踢得真好,要好好庆祝一下。”
“庆你妹。”杜昔懒懒一挥手,“老子可没这么多钱给你们**。”
“有钱了!”方正那厚厚嘴巴高兴地弯曲着:“你代表国家队出战,有补助!还有,有人请你拍广告!”
“啥?”杜昔惊得长大了嘴。
这是什么的干活?
第二天,就在杜昔来没来得及翻看一遍布鲁日所有晨报,享受一番成为英雄的快感时,家乡来了一大拨老乡,生拉活拽把杜昔带走要拍广告,说杜昔是家乡人民的光荣,杜昔本来很高兴,但尼玛……
这些货们把杜昔架到了布鲁日城郊,最偏远,看起来最像祖国农村的一间草屋前。
两个龙套很有才华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茅草,在杜昔身后装饰着……
杜昔拿着一罐豆瓣酱,表情就像被僵尸咬了一般,僵硬地念着:“够味道,够巴适,吃了就喊爽!”
“哎哟我的吗呀。”黄小婷捂住脸,弯腰抱住冬冬,在一旁小道上笑得七荤八素。
杜昔恨了黄小婷一眼,我擦,老子还不是为生活?笑?你吃饭还可以多添两碗呢,笑个毛。
杜昔顺眼望去,奇怪的是方小正自从刚才躲在一边接了一个长达20分钟的电话后,那张方脸就是海绵宝宝遇难时的造型,这货,不是又出了神马鸟事吧?
杜昔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连太阳公公都用晚霞遮住脸,不忍再笑杜昔时,一天的广告拍摄结束,彪悍的杜昔家乡人民用两台手提摄像机,一个锡纸临时制作的打光板,以及一个化妆盒就完成了全部广告拍摄工作。
最后,在比利时的田园公路边,一个赵本山模样的大叔拉着杜昔双手,含情脉脉地反复说着,小杜啊,你是我们的骄傲呀,要注意身体啊,在国家队要为国争光呀,你也代表我们豆瓣酱的形象啊!……而就在杜昔马上就要被这些废话惹毛之际,大叔留下六坨方砖似的人名币,回身招呼队伍:“走!我们到布鲁塞尔吃香香去!”
杜昔手里抱着一大捆钱,真是百感交集:为什么吴麟那厮就可以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法拉利广告?老子就要走乡村范?老子这形象怎么就跟豆瓣酱卯上了?还有尼玛这么多人名币那些奇葩是肿么带出境的啊!
脑袋晕晕的杜昔郁闷着,黄小婷看起来倒很高兴,姑娘把一袋赠品豆瓣酱弄开了一瓶,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
“味道不错嘛!”黄小婷连连点头,杜昔偷偷瞧了眼女神,自从杜昔知道了这丫有一半是意大利妹子后,越发觉得她五官精致了。
“方小正。”杜昔把一直愁眉苦脸的方正召唤过来,把钱塞给他:“去给我换成欧元,把房租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