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种远,是不是你扔的?”夫子反手从颈后掏出条黑乎乎的墨锭,顿时脸色就黑了。他恶狠狠的盯着柳种远,像只被摸了屁股的疯狗。
“不是我不是我,是它,它自己飞过去的啊!”柳种远哭丧着脸,这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信。可是那墨锭的确是它撞到到夫子后脑勺啊,自己刚才还在翻书呢,哪有时间去扔?
黑子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柳种远桌旁的那个娇小身影——是芸儿!这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了!
见到黑子望过来,她调皮的冲黑子笑了笑,白生生的小手上还沾着些黑乎乎的墨汁——刚才偷袭夫子的人,肯定就是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了!
“你,你……”黑子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他那颗小小的心脏跳得好像都快要跳出了胸膛。
他生怕夫子会发现芸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夫子对着柳种远横眉怒目,却对旁边小手还是黑乎乎的芸儿视若无睹。
芸儿晃荡着小手,若无其事的踱到黑子身边。不顾希凡哥哥拼命给自己打的眼色,她转着小脑袋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朱有才书桌上有一端硕大的砚台,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亮了。
有些吃力的举起砚台,在黑子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她把砚台朝着夫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柳种远,为师罚你去抄《论语》……”夫子举着戒尺,唾沫横飞的冲柳种远吼着。
“砰!”
一声闷响,他的后脑勺又挨了一下。这次可比刚才痛得多。夫子怒火攻心,回身大吼:
“这又是谁干的的?!”
然后,他看到了正低着头,捂嘴偷笑的小胖子。
“啪!”夫子狠狠的把戒尺抽在了朱有才的手臂上。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抬起头来,看到打自己的是夫子,小眼睛里的怒火顿时化为了委屈。他刚想张嘴分辨,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桌上的砚台不见了!
朱有才的胖脸立马“唰”的一下就变白了。他颤抖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辩解:“不是,不是我,我,我,我……”
“啪!啪!啪!”夫子又狠狠的抽了他几下。
“你,你你居然敢冒犯师长,你也去抄《论语》……”
夫子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着,还待说下去,却看到小胖子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无比,然后他两眼一闭,“咚”的一下往后倒去了!
此刻屋子里鸦雀无声,夫子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他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去。
自己面前,正凭空悬浮着一大把毛笔!
夫子呆若木鸡。
那把毛笔突然一抖,然后像羽箭一般朝夫子射了过去,打在夫子那张蜡黄的脸上,“啪啪”作响。
不用问,这肯定又是芸儿的“杰作”了。黑子低下头去,默默的为夫子默哀。
“鬼,有鬼啊!”不知是谁突然了大喊了一声。
原本鸦雀无声的屋子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书桌,椅子被撞得乱七八糟,砚台被打翻在地,里面的墨汁撒的到处都是。那些小小的少年们此刻完全忘了什么恭谦礼让,相敬如宾,俱都是慌慌张张的蹿出门去。
被吓得愣在原地的夫子也回过了神来,他不知被谁一推,一屁股跌就跌坐在了地上。头上的纶巾也被人挤落了,他披头散发,面如土色,跌跌撞撞的跪着往外爬去了。
片刻之后,偌大的私塾里就只剩下呆若木鸡的黑子,还有在一旁拍手娇笑的芸儿。
看着满地的狼藉,黑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他从未想过,平日里肃穆整洁的私塾,有一天也会脏乱得像是菜市场。
“嘻嘻,希凡哥哥,坏人都被我赶跑啦!”芸儿扯着黑子的衣袖,高兴的向他邀功。
“呵呵,是,是啊……”黑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望着笑脸如花的芸儿,他挠了挠头:“那,那现在不上课了?”
“是呀是呀,希凡哥哥,我们去玩吧!”芸儿拉着黑子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