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爷喃喃道:&ldo;为什么是黄沙呢,瓶子里装的为什么会是黄沙……&rdo;
我见他神色不对,似乎另有隐情,急忙上前询问。他抽出最近抄录的套书,指着其中一页宣纸说:&ldo;都过来看看,这枚钱币的图样,咱们是不是曾经见过。&rdo;
那是一张拓印的石墨图,图中央印有一枚拳头大小的古币,外方内圆,整体呈菱形。古币正面刻有异文,背面则嵌着双蛇盘顶纹,与我们在犰狳洞中找到的标记不谋而合。
&ldo;这是揣先生带来的古币,我整理资料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份。如果我猜得没错,它应该是一枚镇库钱。&rdo;
镇库钱我们都知道,通常的官炉钱场在开模铸币之前,会优先铸造一批大型超重的钱币用以辟邪,也就是俗称的压厌,属于钱库专用的押胜品。
&ldo;那这枚镇库钱,和我们要查的镇库古城是不是有什么联系?&rdo;
&ldo;这枚镇库钱应该是从当地出产。我稍微做了点调查,在塔克拉玛干深处确实有过一座绿洲,名为镇库。但史料记载并不全面,并没有找到太多关于它的描述。你们上次在犰狳洞里找到的资料与之牵连颇广,如果能把那本文献研究透彻,对镇库币的调查可能会有帮助。&rdo;
听闻精绝附近有一处古城被起名叫作&ldo;镇库&rdo;,我们都很好奇。胖子首当其冲地问:&ldo;那这地方是不是盛产钱币,相当于古国的造币厂?&rdo;
薛二爷点头称赞:&ldo;不错,史料记载中镇库确实隶属于精绝,当地矿产资源丰富,又靠近绿洲。&lso;镇库&rso;一词的由来可能与之有着密切的联系。&rdo;
&ldo;那可就怪了。揣老先生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镇库,最后就偷出来一罐子黄沙?&rdo;我掂量着手里的碎瓷片,想从薛二爷那里找到答案。
这时,老揣忽然破门而入,手里举着两把菜刀:&ldo;你这个孽障啊!这可是救命的东西,连正面都没瞧上就叫你给砸了。胡八一,我跟你没完!&rdo;
&ldo;你说话可得负责任,&rdo;胖子苦口婆心地开导他,&ldo;什么叫连正脸都没瞧上。大家伙可都看得真真的,不就一捧黄沙嘛,风一吹飘得满屋子都是。你要是稀罕你去工地里挖呗,有什么好金贵的,也不怕别人笑话。&rdo;
&ldo;话不能这么说,&rdo;薛二爷分析道,&ldo;瓷瓶底部的花纹我们已经比对过了,与镇库币上的图样不谋而合。如果不是攸关生死的东西,相信揣祖山也不会轻易托付给鹧鸪哨保管。如果遗书中的内容属实,我想这瓶神秘的沙土就是揣祖山信中所写的关键,或许能够抑制鬼眼发作。&rdo;
老揣听完丢下菜刀,大步上前从我手中夺过瓷片捧在掌中。瞧他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我心说这次闹大发了,搞不好要出人命。如果认真追究起来,大部分的责任都在我身上;要不是我麻痹大意,非要当场打开瓷瓶,也不会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ldo;行了,飞都飞了,哭也没用。这事我管,而且管到底。&rdo;
&ldo;你说得轻巧,&rdo;老揣歇斯底里地吼道,&ldo;什么都没剩下!一粒也没给我留!你拿什么管!&rdo;
&ldo;我们去镇库。&rdo;shirley杨斩钉截铁地说,&ldo;眼下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揣先生的时间宝贵,祸是我们闯的,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rdo;
重返沙漠的计划迫在眉睫。胖子跃跃欲试,他说太久没有活动,筋骨早就痒了;何况我们几个都有沙漠探险的经验,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寻找镇库古城应当易如反掌。
老揣坚持同行,尽管他的健康状况本不适合参与长途颠簸,但他反复强调自己时日不多,如果非要死,宁可死在路上。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回绝他的要求,这次搜寻时间紧迫,医生诊断说老揣的病情已经步入晚期,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将会逐渐丧失行动能力,直到最后全身血液凝固而死。
为了尽早上路,我们没有携带任何行装,一路直奔新疆而去,补给和装备全部托由分店的工作人员沿途接力传送。经过三十多个钟头的连夜跋涉,一行四人终于顺利抵达了塔克拉玛干的深腹地区。
再次返回沙漠,我们三人感叹良多,想起曾经牺牲在这片黄沙中的考古队员,一路上众人都默不吭声。老揣是第一次进沙漠,兴致很高,不知道出于亢奋还是恐惧,总之就没见他歇过嘴。
行程紧、任务急,我们也没有心思做伪装。向导拉姆大妈一脸了然地向我打包票说:&ldo;小伙子,你们这样的队伍,我一年要带三四次。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信封够厚,在沙漠里真主是不会多问的。&rdo;
我懒得解释,承诺安全抵达之后再包一个吉利封。拉姆大妈赶着驼队,笑得格外喜庆。老揣警惕地说:&ldo;露财不是好事。&rdo;我只好安抚他:&ldo;大妈已经把我们当成盗墓贼了,谈好价钱才能常来常往。她一家人都住在当地,你借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黑吃黑。&rdo;
&ldo;你查得还挺仔细。&rdo;
&ldo;吃过亏,苦怕了。我们时间紧,没必要跟她兜圈子。都说开了,人家也放心。&rdo;
shirley杨和拉姆大妈不断地核对地图、调整路线。当夜我们在戈壁扎营时,她满脸凝重地走到篝火边上找我谈话。
&ldo;找古城的事不好办。&rdo;她一开口就把我给难住了。我们手头有精确的坐标图以及文献资料,来的时候早就做足了功课,我闭着眼睛都能把镇库城描出来,实在不明白shirley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