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派援兵运送粮草过来了,七日后会到达朔方。”秦决明告知三位将军。
“哪位将军领兵?”长孙柏问。
秦决明摇摇头:“现在还不知。”
“在援兵抵达之前,我们一定要守好朔方,咳咳咳。”秦决明边说边咳,“你们各自整兵带兵,多留心,防止出现哗变和叛党,咳咳咳,城墙守卫也要加强,北狄如今得势,定会乘胜追击,咳咳咳……”
说话不过几句,秦决明竟咳出血来。
“秦大将军!”长孙柏面露焦急,惊慌失措地问,“您没事吧?”
长孙柏自当兵以来就跟随着秦决明,极其敬佩尊重他,如今见一世枭雄的秦决明病重成这样,长孙柏心里比谁都难受。
可偏偏秦决明不能垮,他一垮,朔方就真的完了。
秦决明摆摆手:“今日就到这吧,长天,你留一下。”
厉斩风和长孙柏抱拳行礼告退。
军营中只剩秦决明和李长天两个人。
秦决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边咳嗽边坐下。
李长天面露担忧:“秦大人,您……”
秦决明摆摆手,他深吸一口气,止了咳嗽,说:“老毛病了,我本以为自己还能撑个七八年,谁知……长天,我留下你,是有要事与你商议……”
话未说完,秦决明忽然沉默了。
他目光落在桌上的残烛上,瞧那滴蜡扭曲可怖。
秦决明犹豫半晌,继续道:“长天,如今朔方岌岌可危,除你以外的两位将军性情不合,一旦朔方被破,中原就当真到了生死存亡之紧要关头,我……”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又不再言语。
李长天从未见过这样的秦决明。
在李长天的印象里,秦决明肩扛山河,大将之风,就算是生病,依旧眸光坚毅,气势凌人,无人可与他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他们只有不到四万的残兵,秦决明依旧能牢牢守住朔方城,让北狄人无法再向前一步的原因。
可方才和李长天说话的时候,秦决明表现得十分无可奈何。
甚至语气里还有些愧疚。
这让李长天着实感到困惑。
李长天说:“秦大人,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秦决明抬头,看了李长天一眼,却道:“罢了,你去休息吧。”
李长天虽有疑问,但还是听了令,起身告退。
等到营帐再无人时,秦决明忽然整个人垮了下来,他弯着腰,猛地咳嗽,喉咙腥甜,嘴角溢血。
他犹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秦决明强撑起身子,挪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幅画卷。
正是那副燕子卿坐在太师椅上,手持医典的画像。
秦决明展开画卷,以手轻轻抚着画上的人,恍惚之间,好似瞧见年少时,燕子卿拿着医典敲着他的头。
边敲边说。
“早睡早起,清净养神,健脾补气,养胃益阴,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