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领着王府众人,在暗卫护持下快速西行。
道院学子则五人一辆马车,坠在后面,与王府泾渭分明。
这也是姚清故意为之的结果,道院是道院,王府是王府,互不干涉,免得将来互相侵袭,要么道院沦为王府的附庸,要么王府被道院同化,哪一种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二者在他推演的未来中,各有所持,缺一不可,自然要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
眼下陈立统一调度王府一切事宜和西行的整体安排,朱秀才只负责道院,两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虽然比不上当初宗佑棠西征时的法度森严,但也算井井有条,至少没耽搁行程。
此次西行,王府也只有身在帝都的人跟着,其余散落在各州的产业与人手依然按兵不动,姚清有两方面的打算,一则在之后的时间内慢慢转移,二则同时把一部分人转到暗处,作为信息节点,否则他们远在夏州,可真就成瞎子了。
虽说“显圣”之后神念可以瞬息千里,所到之处一切都无所遁形,但不到“分识”,识海所能承受的信息依然有很大的限制,神念也不可能无穷无尽,即便到了“分识”,天地间庞杂的念头侵染下,修士也不敢真个大意,搞不好识海就会崩散,彻底失去意识。
除非达到“成神”之境或者炼虚元神,才不虞有此风险。
所以对姚清来讲,世俗的情报系统还是很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就是道院,令姚清比较欣慰的是,此次西行,道院无一人退缩,数十名学子全部跟在后面,而且他们或多或小都开始了修行,体内有真气,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只是并不为外人所知。
姚清心里想着这些事,丝毫没有放松前行的速度,好在陈立当时准备西行事宜时,已经对所有马车进行了改造,以灵晶之液铭刻阵纹,可以进一步提高马车的稳定性与减震能力,如此才能保持住必要的速度,跟得上骑行。
当然前提得在驰道上。
很快数天就过去,姚清已经遥遥看到了麓山的影子,天工别院就要到了。
“也不知詹知行是个什么态度。”姚清挥挥手,让队伍的速度慢下来,心里不由想道。
去年路过天工别院,他就在暗中留下了赵岳这枚棋子,从内部影响天工别院,之后又时不时通过宗佑棠与对方以信件来往,互相交流一些对天下、对修士、对未来走向的看法。
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一种影响,只是姚清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作用了。
原先不过是一枚闲棋,想得是给将来文明跃升打造基础,眼下就比较关键了,独立于夏州,缺人缺钱缺一切东西,这当中人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王府与道院虽有不少人,但相对于庞大的夏州来讲,远远不够。
天工别院则不同,首先具有完整的架构,如果能并入道院之内,姚清便能在一夜之间就拥有一支足以堪当大任的后备力量。
最为关键的是,天工别院正在进行的一些研究他很看重,也不想这些东西在虞朝被白白浪费掉,是以很希望能拐走一部分人。
想必詹知行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就看赵岳这一年来的成果了,能否结合自己交给他的一些见识引领众人,能否把这种优势转化为实际的行动力。
毕竟单纯从现实来讲,跟着王府去夏州无疑是下策中的下策,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姚清的修为,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背后有元神,即便有元神又如何,当年大衍神宗不比此刻的他强大无数倍?
“希望能尽量多吸引一些人。”姚清暗暗思量,提前派遣萧义过来摸摸底,便是为了此时亲自出马去说服看中的人。
姚清深吸一口气,做好在此多停留几天的准备。
他转头吩咐了一声,让众人慢慢前行外,自己一马当先,忍不住提起速度,打算先过去看看情况。
身边的景象不断快速往后退去,姚清正想着待会该怎么跟詹知行开口时,忽然一抬头,就看到天工别院的大门下,站着两人,一人是詹知行,另一人则是位年轻人,面容黝黑,平平无奇,身姿却极为挺拔,气质不俗,不知是谁。
“他们是在准备迎接什么人?”姚清神念一展,方圆千里之内除了自家人外并无人朝这边而来。
“大司空这是?”姚清几步赶到跟前,翻身下马,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在等小友。”詹知行笑道。
“???”姚清有点不解,萧义提前到来,詹知行知道自己会来不意外,但也没必要过来迎接吧?
“这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孙宇,天资聪颖,眼下已经‘合气’大圆满,不日就能进入‘化气’。”詹知行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先行给姚清介绍了一番身旁的年轻人。
“见过世子!”年轻人不卑不亢拱手道。
姚清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在虞朝,能够以当年大衍神宗留下的残本修行至“合气”之上,都极为了得,不过他眼下也没心思多说什么,重新把视线投向詹知行。
詹知行沉吟了片刻,看着姚清的双眼道:“小友此去夏州所为何?”
姚清闻言,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大司空的意思,虽说“显圣”之后凡人的想法便无所遁形,但姚清一直很自觉,知道人性的复杂,从不会去窥探旁人内心。
况且这种事对修士来讲也未必就是好事,神念很容易被污染,识海一旦掺杂了灰尘,便很难清除,而这种灰尘,则是入魔的征兆。
王府此行外封夏州,大司空不可不能不知道,姚清真正的目的,有萧义提前到来,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是问了出来,那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就很耐人寻味了。
姚清想了想,道:“大司空,曾经有位我很尊敬的人说过一句话,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詹知行喃喃自语了一声,良久又道,“那小友又想要换什么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