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人去请老太爷了吗?&rdo;吴宪低声问门房。
&ldo;太太说等老爷和三老爷见过了,再去请老太爷,省得空欢喜一场。&rdo;
&ldo;快去请老太爷。&rdo;
吴敏也在那里说着,&ldo;既然到了家门口,好歹见过老太爷。&rdo;
&ldo;听说你不住这儿。&rdo;吴龄冷冷地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门房回来了,&ldo;老太爷说他身子不好,见了……难免哭一场笑一场,还是不见了。&rdo;
吴龄冷哼一声,挣脱了吴敏的手,转身走了,吴宪和吴敏互视了一眼,追了出去。
却只见吴龄骑上一匹马,打马飞奔而去,同样骑马而来的吴敏也骑了马追了过去。
吴宪站在门口望着他俩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转身进了府。
&ldo;凤歧在信上说他是在泉州码头遇见的四弟,觉得他长得像三弟这才跟他攀谈了起来,听凤歧说四弟自己有条海船,专跑南洋线路的,人人都知道有个专下南洋的闻三说的就是他了,说他成了亲,有了个儿子,弟妹是走江湖的豪慡女子,本来四弟不想来京城,因为欠了凤歧一个人情这才不得不应下来,凤歧信里说他想先写信回来,可是怕他不来,让咱们空欢喜一场,这才早早写好了信放在洋行管事那里,说若是咱们去问四弟的事,再把信交给咱们。&rdo;
&ldo;总之四弟吃苦了。&rdo;一个官家子,流落江湖,靠在风浪里搏命讨生活,刘七是自己要去的,手上有大把的起步银子,保驾护航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吴龄却是赤手空拳一个人走到现在,不想认他们也是必然的。
&ldo;四弟现在平安回来了,也算是菩萨保佑了。&rdo;刘氏劝慰着吴宪。
吴怡在几天以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四叔,吴龄在这些天里简直是吴府甚至是整个京城的传奇,一个失踪的孩子,一个人打出一片天,又不贪荣华富贵,见了亲人就想走,幸亏吴敏不忘兄弟情,硬是追上了他,在客栈里软磨硬泡了三天,这才让他回心转意。
吴龄正式回到吴家的那天,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甚至吴老太爷都有了笑意,只有吴鸣夫妇阴沉着脸,宋氏在发现吴老太爷不满的目光之后勉强扯起了笑,吴鸣却是无论宋氏怎么偷偷的给他使眼色,都不肯笑一下。
吴怡觉得吴龄挺奇怪的,无论是吴家的繁华富贵,还是吴老太爷的老泪纵横,吴宪和吴敏的兄弟亲情,甚至是吴鸣的冷嘲热讽,他都像是在说别人一样,完全的没有反应,除了机械式的回应再没有其他。
吴怡对自己这位四叔发迹之前的遭遇好奇了起来,一个人变得如此的冷漠不会是忽然的,一个五岁的孩子想要生存下来都不容易,更何况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关于吴龄的一切,在光鲜的传奇故事背后,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关于他发迹之前的事,吴龄在后来给了解释,&ldo;董大是个有良心的,不忍心伤害我这样幼小的孩子,可也不敢留在京城,只得带了我往南走,遇上船队就带着我上了船,董大命不好,死的早,我被船东收留做了义子,后来船东死了,把船留给了我。&rdo;
这样的轻描淡写,对于吴老太爷、吴宪、吴敏是足够了,吴鸣却不相信,他一直冷笑着听着吴龄讲故事,还有另一个不信的,那就是后来在刘氏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吴怡。
起承转合呢?吴龄讲的故事更像是一个成功商人花钱雇枪手写的自传,而不是真相,但是人总有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吴龄既然已经回来了,一不想要吴家的钱,二不想借吴家的势,他的秘密是属于他自己的,大家虽然有血缘关系,实际上却是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的存在,何必去自来熟的揭人疮疤呢?
吴龄在吴家住了几天后就走了,据说要赶季风,再去一次南洋,走前留下了一堆的礼物,也带走了一堆的礼物。
吴家因为他而欢腾的情绪一直到更重要的秋闱到了,才平息了下来,今年吴家有吴承平、吴承宗、吴承业三个人下场,其中吴承平和吴承宗是主力,吴承业只不过是进场感受气氛的。
另一个跟吴家有重大关联下场的人是公孙良,公孙首辅在压了孙子到二十岁之后,终于放手了。
还一个有关系也没关系的下场的人是曹淳,曹淳早已经踏上了回山东的路,他在山东参加会考。
吴怡再次感叹古人难做,那些喊高考难的人最好还是围观一下古代科举,吴怡回忆着自己上一世旅游时参观过的贡院,那一个一个的木板隔出来的小隔子间,那马桶,那书桌,那烛台……
改造一下整个就是集中营啊,集中营好歹还供饭呢,古代的考生们却要自己做饭,连放风的时间都没有,精神高度紧张地一坐就是三天,科举不光是考智力,更是考体力,难怪吴家的男孩们多少都要习武、骑马、打猎呢,那些不是消谴,那是在为科举做准备啊。
吴怡在等待哥哥们科举的消息时,侍琴带回了另一条信息,吴柔跟吴承业虽有来往,但是不多,都是吴柔在去寺里时送礼物给吴承业,吴承业回礼罢了,吴怡也算是理解吴承业这种不想欠庶女人情的打算,但是吴柔有来往的尼姑来的却是太频密了。
&ldo;七姑娘最近在做什么?&rdo;
&ldo;七姑娘在拜佛,传出话来要闭关替兄长们祈福。&rdo;
吴怡愣住了,吴柔会替兄长们祈福?在刘氏三令五申禁止她沉迷于佛法的现在甘冒得罪刘氏的危险祈福?
好吧,她是在替吴承平求功名,吴承平发迹了,吴柔在吴府的地位也会提高一些,吴怡这样跟自己解释,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