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休整好衣装,藕裙轻散,又恢复成温婉模样,她捡起琵琶,回身看了一眼跌爬在床上,手耷在地上的尸体,眼里毫无触动,衣衫休整后,她用衣料包裹着手,扬起一抹柔情的笑意,转身推门出了包厢。
……
三日后,御山谋害皇子一案以主谋周流川畏罪自戕结案。
供词陈述,周流川数月前曾在街头强抢民女,被大理寺司直萧昶捉拿审问,被下牢狱长达七日,出狱后,周流川一朝怀恨在心,虽隐忍不发,却一直暗藏祸心,围猎当日对萧昶起了杀心,趁乱谋害萧昶,犯下命案,还要四处搜寻萧昶尸身下落,捉拿同萧昶姓名的可疑人士,赶尽杀绝,直到元昶恢复三皇子身位,凶手周流川忧虑过度,恐惧自己谋害皇子一事东窗事发,在花楼中畏罪自戕,周流川尸身上还有谋害三皇子时所用长剑,周流川所用打手悉数自首,一一对证,无从错漏,自此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秦误看过这一纸供词,满纸荒唐。
周流川相貌朗朗,身高七尺,又在周家中是受宠的幼子,他从念书开始身边就不缺丫鬟作陪,虽无才学,是个活脱脱酒肉纨绔,但也从来没有作奸犯科,强抢民女的恶习,更没有杀人害命的胆量,更妄论三皇子同周流川其实并未打过照面,大理寺中的留档是不久前才虚造的,如此供词不过是因为周流川曾搜寻过萧昶下落,居心不明,主为最为引人注意而已。
周流川是周家借机推出来的替死鬼,甚至至死都瞒着周流川,教他无从察觉,将他送到了秦误手里。
倘若周流川不死,大理寺顺着御山围猎查下去,周家必定满门抄斩,永无翻身之地,而周流川抗下罪责,那这就是周家教养不当,内德有亏,罪不至死,这是秦误逼迫周家断臂求生,要么替他当下一刀,要么一起永世不得翻身。
周家舍弃了周流川。
周家里里外外打点妥当,将种种皆推在周流川同萧昶有私怨的结论上,钉死周流川是因记恨萧昶插手自己春宵美事,而出手加害,不知萧昶身位,险些酿成大祸。
这份供词只要三皇子元昶并无异议,那么周家根基犹在。
秦误亲自将供词送过去,宫殿中守卫并没有阻拦,此时元昶正在宫中题字,看见秦误进来,丝毫没有惊讶。
秦误将供词奉到元昶眼前,行了礼,谦和笑道:“殿下,此是大理寺供词。”
元昶正在纸上写误字,一笔落下,笔走龙蛇,他也笑:“本皇子奉命查案,九千岁却是比本皇子更先拿到供词。”
“殿下说笑了。”秦误撩起眼皮,精致眉眼如画,穿了一身青绿衣袍,站在桌前,伸手拿过墨石磨墨,说:“奴才是个劳命的,替人奔走而已,奴才还能有些什么?”
秦误伺候人是一等一的身段,又美又媚,衣着却青白得犹如三月春,一把杨柳一般教人心生摇曳。
元昶不置可否,却没制止他磨墨的举止,伸手拿过那份按了手印的供词,看见上面字句,他嗤笑,转脸看向秦误,质疑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同意这份供词?”
“杀本殿下的人是谁。”
“如何刺杀本殿下的”
“又是何种能力,何种相貌。”
“相比你我都清楚。”
所以周流川是什么东西?
“是吗?奴才记不清了。”秦误见元昶拿了供词,放下墨,没心思再留在这里,抬腿要走。
“秦误,你怎么就敢这么对我?”
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他,诱惑他,蔑视他。
秦误回身,风流绝美,色如春花,他笑,三分得意,六分嘲弄,他对萧昶说:“因为殿下您……贱呐。”
贱得自己的命都不珍惜,贱得一直对他动不了手。
秦误出门踏去,元昶回神,宣纸上赫然秦误二字,熟稔至极,炼精化髓,已然不知道写过多少遍。
……
秦误从元昶书房走来,回宫殿路途中,忽然走过天榻,他起了意,教人停下轿辇,自己踏入了天榻中。
天榻当中伺候的人寥寥无几,净相宋渝在佛堂念经,天榻寂静无声,秦误估算时辰,净法应当在沐浴,他去到一层果然看见温泉中一道宽阔背影,他踏步上前,拨开轻纱,那道肌理饱满的男人身体就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