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小师弟一人编一条,你选一个。”
施未皮笑肉不笑,片刻后,他招招手,一脸即将为大义献身的悲壮感:“嗯嗯,听你们的,来吧。”
“好嘞!保准让您满意!”曹若愚顿感责任重大,手上的动作也谨慎许多。施未就僵硬地坐着,满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及吊着胳膊,沉默看着他们仨,没一会儿,施未就道:“二师兄,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出内伤来。”
傅及想笑,又很为难:“也没有那么想笑,就是,你两条辫子好像位置不太对。”
“这样呢?”曹若愚稍稍举起自己手里的那缕头发,施未被拽得微微偏头,他咳了一声,曹若愚又小心起来:“不好意思,拽疼你了,三师兄。”
“不疼,就是头歪着不舒服。”施未依然是那凝重的模样。
曹若愚莞尔:“三师兄,你头发挺柔顺的。”
“谢谢你啊。”施未早没了脾气,“这可能是随了我娘。”
“也是,施前辈的头发——”曹若愚突然收声,施未却笑了笑:“有什么不敢提的?我家老头子就是邋里邋遢的,那胡碴儿能戳死夜里的蚊子。”
几人轻笑。
提及父母,施未却觉得心口闷闷的,无法纾解。
他好像,忘记问一件事了。
“好了。”曹若愚拍拍施未的肩,坐到了傅及那边。
“哦。”施未微垂着眼帘,似乎心事重重。
曹若愚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道:“三师兄,你这样打扮的话,好像和历姑娘又不太像了。”
“怎么说?”
曹若愚不知该如何形容:“历姑娘低着头的时候,她的眼梢是偏下垂的,看着很沉静,你的眼梢偏上挑,有种,有种——”
他真的形容不出来了。
施未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着:“我看起来很凶?”
“不是。”曹若愚摇摇头,“怎么说呢?历姑娘即使一个人站在那儿,你也会觉得她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很坚韧。但如果是三师兄你的话,就会让人觉得,你有很多故事。”
施未蹙眉:“你在说什么屁话?”
曹若愚龇牙咧嘴:“我随口说说的。”
施未不言。
他又一次想起何以忧对自己说过,他的生母是歌楼舞伎,在那种地方讨生活的人,应该有双很勾人的眼睛。施未便是随了他素未谋面的母亲,生了双招人的惹人怜爱的眼睛。
曹若愚不知道,他只会说“你的眼睛里好像有很多故事”。
施未的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闷的,他低声道:“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想出去转转。”
“穿这一身?”
施未嘴角直抽抽,曹若愚识趣地捂住嘴。
日上三竿,晴光朗朗,长街繁华如旧,熙熙攘攘的人群形色各异。
施未其实没有出门,而是换了身自己的行头,坐在屋顶上晒太阳。他又一次捏着何以忧信上的那片花瓣,定定地望着出神。明媚日光之下,那花瓣白到几乎透明,细小的纹路清晰可见。施未忽地翻身下楼,去找纸笔,给何以忧写回信。
“何长老与你父亲认识最早,想必情同手足。”
“你父亲为你换血那天,是我为你护的法。”
施未笃定何以忧知道问题的答案,他匆匆下笔,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的那一瞬间,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还是太想知道答案了,可书信来回,又那么缓慢。
他找到文恪:“文长老,我想见何前辈,就现在。”
正在喝茶的文恪闻言,似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