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你就不能稳重点儿!”看着闺女从屋里疯跑出来,杨氏只觉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
沈婉姝摆手,“娘,你昨儿个煮的那个压惊汤呢,槿姐儿也惊着了,刚一直恶心难受呢,你给她也煮一碗压压惊吧。”
杨氏忙丢了手中的麦穗,脸色一变,“怎么回事儿?槿姐儿吐了?”
沈婉姝摇头,“没、没呢,就是喝了口凉茶,脸色很不好看。”
“走走,娘去煮压惊汤。”杨氏拍拍身上的衣裳,跟蓝氏打了声招呼,拉着女儿去了灶屋。
蓝氏抬眸,目光掠过坐在房中的那抹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继续搓磨麦穗。
烧好压惊汤,杨氏盛了,沈婉姝不怕烫的端回屋,拿了把蒲扇呼哧呼哧的扇起来,“等会儿就能喝了,现在还难受不?”
苏木槿摇摇头,看了眼窗外又凑到一起悄声说着话的两个妯娌,笑了笑,“姝表姐,四舅母是在来金水镇之前嫁给四舅舅的吗?”
沈婉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唏嘘着点头,“算是吧,娘说四婶也是个命苦的,险些被家里人卖到那种地方,当时四叔刚好路过,就花银子把四婶救了,本来送回家去了,还留了银子要那家人给四婶寻一家人好好嫁了,谁知道,四叔前脚走,那家人后脚又要卖四婶,亏的四叔不放心又回去看了一眼……四叔后来娶了四婶,跟着才到金水镇苗家寨安家落户。”
“哦。”苏木槿恍然点头,“原来四婶不是金水镇的人,我还以为……”
沈婉姝摇头,“听娘说,好像是叫什么栾城……”
苏木槿跟着摇头,“没有听说过。”
沈婉姝笑,“我也没听说过,娘说,我那会儿才两岁,你还不到一岁,那么小一点点……对了,小姑拿给李家定亲的那块玉牌当时就挂在你脖子上,我娘说我当时抓着不松手,绳子细勒到了你的脖子你疼的大哭,我把自己的银铃铛镯子套在了你手上,你才不哭……”
“是吗?”想到那个画面,苏木槿眯着眼笑了。
沈婉姝连连点头,正想哈哈大笑时,看到苏木槿眯着眼向往的模样,心下不由一软,轻轻道,“槿姐儿,你爹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英雄,你娘……她也真的很疼很疼你,把你送出来……是逼不得已的。我娘不让我说,可是有些事我还是想让你明白,你的生身父母他们不是不要你,他们是因为太爱你,怕自己保全不了你,才……”
“姝表姐,我……生身父亲是大舅舅口中的少将军吧?”
沈婉姝一怔,好一会儿,才点头。
“我知道了。”苏木槿垂下头,“难怪姥爷舅舅们有时会不经意的提起他,我学的最快的就是他们家的七影迷踪步呢……”
沈婉姝没来由的鼻尖一酸,“槿姐儿,那是你们家的!”
苏木槿抬头,朝沈婉姝笑了笑,沈婉姝别开头,“都跟你说过,你不想笑的时候不要笑,看着让人伤心。”
苏木槿默了默。
见苏木槿不吭声,沈婉姝以为自己话重了,忙回头就着刚才的话继续道,“槿姐儿,小时候爷常跟我们说,少将军文武双全、睿智聪慧、最擅行军打仗,十四岁就率兵破了南安国的边城防守,直捣南安国都,生擒了当时的南安太子与其妻子儿女,逼的南安皇帝不得不对咱们夏启俯首称臣……”
“你们在说什么?”
房门被人轻敲推开,蓝氏端着一盘子粉嫩的桃子走进来,放到窗边的桌子上,笑道,“几个调皮鬼爬树摘的,拿来给你们尝尝鲜。”
说着,从盘子里拿出两个,往两人手里一人塞了一个。
沈婉姝笑呵呵的接过,咔嚓一声先咬了一口,“真甜,谢谢四婶。”
蓝氏笑笑,看苏木槿,“槿姐儿,尝一尝好不好吃?”
苏木槿学着沈婉姝的样子吃了一口,点头,“好吃,谢谢四舅母。”
蓝氏揉了揉她的头,柔柔一笑,“你们再说会儿话,我跟大嫂去做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我们去帮忙烧火……”
两人同时起身,被蓝氏笑着摁下,“哪里用得到你们,我和大嫂两人就够了,你们玩你们的。”
蓝氏转身离去,苏木槿摸着肩头揉了揉,沈婉姝笑道,“你别看四婶柔柔弱弱的,可有力气了,就过年那一簸箩的面,我娘都拎不动,她就可以……四婶说她是自小做惯了家务活,所以力气才那么大,我娘当时还羡慕的直咂舌。”
想到那样的场面,苏木槿也笑了。
只是,蓝氏这么一打断,两人便谁也没再提及先前的话题,笑着议论起饭馆装修好之后的一些安排。
一家人用过午饭不久,沈老爷子与沈老太太、沈延峥回来了。
杨氏与蓝氏忙招呼众人拿艾草熏了跨过火盆,各自洗漱换过一身衣裳,才在正屋坐下说话。
沈老太太支开蓝氏,拉着苏木槿坐到自己身边,抚着她的手,未语先叹了一声,“老大都跟我们说了,孩子,委屈你了。原本我和老头子是想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也叮嘱了老大他们几个,这辈子要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没成想……这些人还是想要你的命!明明你已经远离了他们,不会给他们造成一丝一毫的危害,可他们还是不死心!”
沈老太太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显见的愤怒之色,“敌暗我明,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与其让你一无所知没有防备的应对,不如告诉你一些我们所知道的事情真相,后面怎么做你心里也好有个数。”
苏木槿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