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她动作不停,手法花巧,令人眼花缭乱,只是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出招,都惊异无比地以相同速率、相似手法去变幻,左一抓,右一拿,双手齐下,动作快若闪电,却又分明清楚。
这居然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错觉:她每一刻都在动作,却都在每一刻建立起全新的静止不动姿态,令人觉得无法动摇。
甚至,如果感觉更加灵敏,一定可知晓她在与天地之间冥冥中不可思议的力量进行一种呼应。
那种呼应一旦建立,立即不可动摇、不可入侵、不可震撼、不可犹疑,成为天上地下唯一坚韧不拔、屹立不倒的东西。
她到底是与什么呼应?
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能够如此强大?
李忘尘面色一变,感觉到了答案,那与邀月呼应的东西,不是天地,不是日月,不是任何环境,而是人——一个与邀月交战激战狂战斗战着的敌人,李忘尘自己!
——明玉功的真正奥秘,居然是将与敌人的力量呼应。
如此武功,简直闻所未闻,却又几乎与原作暗暗相合——原作之中的明玉功,本就可以在体内形成一种运转不休的漩涡吸力,出手泼洒的内力又会在一个运转间回到体内,一旦大战将启,便只消耗体能而不消耗内力,达到永恒不停、永动不止的境地。
既然可影响到环境中的力量,自然也可以影响到对手体内的力量。
这种影响,就如同操控水者可以操控敌人的体液一般,只是明玉功更加高明玄奇,竟然是操控着敌人的力量。
李忘尘顿时感觉自己全身的真气都在暴动造反,竟然是迫不及待想要配合面前的邀月一般。
这才是明玉功本真之力,外在的招式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
而她虽然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动作,但是动作不过是表象,那种呼应的状态未变,她的一千种动作、一万个招式,都只不过是“同一招”、“同一个动作”、“同一次的静止”的反复重复。
但这样的重复,已可以不变者应万变。
因为一旦建立起这种姿态,不管面对任何对手,邀月都可以做到“你加上我大于你”,就算邀月只有对方千分之一的强大,最终也会达到对方一又千分之一的强大。
当然,世上也根本没有一个人会有邀月的千倍强大。
如此一来,她的强弱已成为了一个不需要质疑的问题,邀月就是无敌,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她的敌人,因为没有任何人可在打败自己的同时还打败一个邀月。
邀月就仿佛成为了一个不管多强,永远也不可触摸的虚幻存在,那幻影与真实的界限,就是她本身的功力所在,她将与任何人拉开一个距离,永远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
“明玉功!原来这就是明玉功的‘明玉无瑕’姿态!以日月之精、天地之华造就的武功,更与嫁衣神功位处于静止与运动的两端。”
李忘尘终于把握到上次交手未能把握的精髓,“嫁衣神功时时刻刻超越此前的自己,每过一刻都可超越上一刻的自我,在战斗中进化,在激烈中蜕变,有昂扬运动的姿态,更结合着神剑诀,成为我‘神剑巨阙’一千次自击自破、自成自立的精要。但明玉功则截然不同,它到达一定程度便根本不变,不变的不是自己武学,而是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一旦这个距离确定,所有的变化都成为了一种表象,真正的核心永远静止、永远重复、永远远离人世,居住在遥远天穹,是孤星冷月,不可触摸。”
李忘尘忍不住遥遥想起两门武功相互碰撞的场景,嫁衣神功每一刻都可超越自我,明玉功又会借着嫁衣神功的超越拉开距离,嫁衣神功又会紧接着跟上,明玉功便又借力打力,跟着攀越高峰……嫁衣神功永远在运动着,而明玉功却又永远保持着一个与对方相对静止的姿态。
二者相互比拼,形成一对对立而至美的模型,这模型本身也在诠释着静止与运动的变化真理,它自一开始的两者都无时无刻地在变化,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又从未变化,维持着一种静止。简直可比拟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的飞上天空神话,听起来滑稽无比,但细想真实发生,却又是怎样一种壮观景象。
明玉功的运动便来自于对方的武学水平,对方水平越高,邀月所能激发的力量也就越强,可以说她是时刻变化的一种武学,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永远凝固不变,这种静止才是其核心本质。
这门武功,的确是建立在静止与运动的混淆之后,又重新分辨两者,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全新静止姿态。
——因而才能不动。
——因而可以不败。
——因此可以不死。
一个人既然可以不动而不败,不败而不死——那么她岂非已经无敌于天下?
……
“哦,是这样的武学。”
黑木崖上,东方不败面露深思之色,她虽身在远处,却几乎可等于在近身咫尺间看到这一战的一切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