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乐璃在行道树下往回走,她不说话也不抽泣,只一步比一步沉重的行走着。我陪她走到楼下,她停下来,说:“你早点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呆。”
我顿了顿,还是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现在也只能走了。我在联系人卖房子,等事情处理好,我就走了。”乐璃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但语气已经淡淡的,不知道是故意做给我看,还是真的已经看淡。
我看着她上楼,心中也被她的遭遇压抑着。我们年级相仿,命运却如此不同。读书的时候,总觉得父母不够爱我,不够疼我。觉得自己没有人可以倚靠,认识乐璃了,就尽情的倚靠她,让她帮我出主意,带我打工,从没想过其实她比我更无助,她的生命里,几乎没有人可以倚靠。我为她感到难过。
她其实是很现实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会做这样的爱情梦,沉入其中不可自拔。
走出乐璃家的小区,我恍恍惚惚的,等了很久都不见出租车。我就上了一辆公交车,看着窗外倒退的行道树,心中还堵的十分难受。
车厢里的人上上下下,大多数都在玩手机,有个小娃娃,在不停的问大人问题,他得到耐心的解答。我想问的,却没有人能给我答案,爱情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她爱的那样苦,却甚至都不能见光。
我觉得心里异样的苦涩。
等很久之后,我回过神来,才知道我竟然无意识的上了一趟非常熟悉的公交车。这车是经过温泽远公司的,从前我就经常坐这辆。
我在他公司门口的站台下了车,看到天又要下雨了,阴沉沉的。我打电话给他,他问我怎么了。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忽然忍不住矫情起来,鼻子一酸,声音又哽咽了。我说我在他公司外,温泽远听出了我声音不对劲,连忙说:“我马上下来,你不要乱走。”
一阵急过一阵的风卷着我的衣角,我就站在那等着他。
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门口,他那四处张望了下,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我,立即大步向我走来。我快步走过去,扑进他怀里,埋头小声的抽噎起来。
温泽远安抚着我,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哭了一会,抬头说:“没什么。”
他认真看着我,再次确认道:“真的没事?”
我摇摇头。男人大概永远不会懂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哭泣,他或者也无法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跑这么远,只为了抱住他哭一个,把他的衬衫弄的湿漉漉皱兮兮的。
就像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虚拟的韩剧哭的稀里哗啦,甚至一下午都沉浸在那种哀伤里无法自拔。她们只是在为爱情哭泣。
我从乐璃的疼痛里,窥见自己的懦弱,急切的想确认我的确有一个永远可以倚靠的臂弯。
但我也知道,矫情这东西,千万不能任它滋生。我很快发泄完了,抬头将乐璃和卡卡的事,跟温泽远说了,他有点无语的看着我,大概不太能理解我。
但他还是安慰了我几句,然后说:“等这边事情结束,我们回一趟乡下。你没有见过海,我的童年是在海边过的。”
我破涕为笑:“真的?!”
他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顶。又看了看手表,指着对面咖啡厅说:“把眼泪擦了,去那点杯东西喝,我再过几分钟有个会议,你等我下班。”
我抹了抹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你进去,我看着你进去,然后再过去。”
大概他真的挺忙的,快步走了进去。我含着笑一边抹眼泪一边在那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准备过马路。
车辆很多,我等了一会,一辆车忽然停在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正确来说,是停在泽远的公司门口。我随意瞄了一眼,看到一个男人下车,我本来只是随意看一眼,但他取下墨镜的时候,我总觉得这男人有的眼熟,不知道是不是见过。
我正奇怪,那男人正在打电话,注意到我的目光也瞥了我一眼,他对着电话说:“小婉,我到了。”
不是我对向婉关注,对于一个曾经深植丈夫心中的情敌,我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也立即回想起这男人是那天我和泽远约向婉谈判后,开车接她走的男人。
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眼熟来着。
我默默的收回目光,忽然听得身后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向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