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铭只听了一会,面色便露出了焦急,他从韩父啪嗒啪嗒的抽烟中,能听出韩父的无助,更是能感觉到韩母内心无声的哭泣。
韩铭的心很酸,他知道他让父母担心了,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韩铭突然迫切的,迫切的想走到父母的身边,去告诉他们,自个还活着,韩娃子…还活着。
就在韩铭一步踏出的一瞬,韩铭听到一句话,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脚步也瞬间停下来。
只听刚刚那个中年妇女此刻似不好意思的看着韩母。
“铭娃子他娘,那个借铭娃子赶考的盘缠,是不是该还了?我家里也是有急用,这才不得已。”
在这种情况下,中年妇女居然说出这种话,而不知怎的,那些老一辈的三太叔,八大爷的竟没有人呵斥她。
韩铭的面色顿时阴沉到极点。
“嗨,你家欠我们两贯钱,莫不是要赖账?”另外一处方向,一个五六岁的,不顾父亲的拉扯,走出了几步,朝着韩父喊道,声音更是有一股债主催债的优越感。
那位父亲连忙上前几步,将孩子拉回,却是没有数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个大人怎么可能会拉不住一个孩子,分明就是那个人故意叫他的孩子上前催债,自己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有两个人打起了先例,其余的人则是一副欲开口的模样,只是再等下一个出头的人。
韩父在那孩子的催债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很无助,看着眼前一个个当初在韩铭去赶考时阿谀奉承,更是主动借盘缠,而如今落井下石,其中人性的丑陋,韩父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一生只是在村落周围徘徊的普通人。
回过头后,韩父拿起烟杆子,再次塞了些烟草,点燃之后,啪嗒啪嗒的声音更加的急促,韩父遥望着远方,这一刻的他,是那么的无助。
桌子被敲了两下。“韩铭他娘,借你们的那块农田我家男人上个月就想收回来了,这个又快到了播种的季节了,你看是不是?”
又一个中年妇女走到韩母面前,似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块农田,是韩铭家里两分之一的收入来源,此刻中年妇女准备要回去,韩母勉强的打起精神,看着那位中年妇女,眼圈竟有一丝的红润。
当初韩铭一直读书,在村里也算是为数不多几个有文化的,被誉为极有可能考上功名的人,当初个个都来韩铭家,借给韩铭家好些东西,让韩父韩母一时高兴不已,虽然少不了一些嘲笑,可韩母基本不会去在意。
“啊胖他娘,你看我家如今这样,这块地……?”韩母有些不好意思,更带着哀求,因为失去了这块地,韩家可能一蹶不振。
“哎哟喂,你是不是想赖账啊?当初我好心借你,可我想收回来你居然还想讨价还价?你要知道这块地是我无偿借你家的,韩铭他娘,你是不是想占为己有?我茹大花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当初就不应该借你……我不管,限你一天之内将地腾出来。”
那位茹大花见韩母貌似要商量,立刻语气强硬,更是无情的一直说下去,不给韩母丝毫插话的机会。
树倒猢狲散,茹大花的讨地,只是一个开头,之后更是一个接一个开口讨东西,甚至那些三太叔八大爷也都开口,有得则是不忍心,但也没有阻止。
讨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什么几只小鸡,十颗鸡蛋啊等等,虽然很多人都是小东西,但加起来也是一笔对韩家来说不算小的数目。
韩铭在外面听得目眦欲裂,他之所以不进去,就是把这些通通开口的人都记在脑中,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清楚的看出这些所谓人性的丑陋,这些平时和蔼可亲后面,隐藏的嘴脸。
“住口!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刚到韩铭家的王叔顿时冲了进去,朝那些人大吼了一句,屋子倒是寂静了一会,所有人看向王叔,都微微有些尴尬,他们知道做得不对,可现在不将债讨回来,谁知道韩父什么时候能还上?之前还期盼韩铭衣锦还乡还他们钱,可现在大家都知道没有希望的了。
“石头他爹,不是我们不厚道,是这些东西我们着实都是急用!”茹大花第一个开口。
“急用?你家急用,为什么早不急晚不急,偏偏是这个时候?”王叔怒吼一句,更是走上前,安慰了一下那趴在桌子上,无声哭泣了一个中年女子,再走到韩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也不能怪我呀,就是这么巧我有什么办法?”茹大花说后,附和之声常起,个个都说好巧。
“够了!!”一个少年的怒声,从屋子外传来,这句话,穿透人心,使人身体一震,心中更是莫名一冷。
而趴在桌子上的韩母,如听到了什么,激动的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