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偃跪行三步,又道:“此乃儿臣本分,谢父皇恩典。不过,儿臣另有一事相求。”
皇帝默然不语,垂眸盯着长几上的人。她额间缓缓滚落的大滴冷汗,坠落龙纹软毯中,浸湿了极具威严的龙目。
太子专挑此时来禀恒州之事,所求为何,他岂会不知?
半晌后再度开口道:“平阳郡王多年来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永嘉,替朕前往恒州探望你叔父罢,让他切莫注意身子。”
长几上,葱白的手指轻垂,汗珠与血滴汇聚在一处,顺着指尖蜿蜒滴落,软毯上的龙目被染成血红。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稍稍仰起头,血色尽失的唇微微张合,轻声道:“永嘉,谢陛下恩典。”
皇帝不忍再看了,负手转过身道:“回长庆宫吧,过几日随太子一行启程。”
沈偃松开袖中紧握的拳,拂开嬷嬷们欲搀扶的手,径直将裴知绥横抱起来。
她似是疲惫至极,眼眸半阖着,声音极小:“舅舅,定国公那边该如何处理……”
皇帝并未转身,拂袖道:“你不必插手,朕自有打算。”
“谢过舅舅。”说罢,她疲惫地阖上眼,脸侧紧贴的身躯紧绷着,似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二人离去后,顺成帝揉了揉眉心,身躯略有些佝偻,眉眼间染上些许沧桑,呢喃道:“华阳、文远啊……朕真是对不住你们,居然对阿檀下这样重的手……你们、别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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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出朝晖殿,长庆宫的宫人们一拥而上,尤其是珠珞和琇莹,盯着她衣裙上的大片血渍,眼泪跟脱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坠。
“主子……您别丢下我们啊……”
“呸!你快呸!哪能这样咒主子?还不快唤御医来!”
“殿下,还是先将郡主带回长庆宫罢,太后娘娘和太医院的御医都在那候着。”
沈偃垂眸看了一眼衣裙,抱着她的臂弯微微颤抖着,声音格外沙哑:“都别挡着路。”
人群立马作鸟兽散,瞧着他抱着郡主稳步前进,纷纷跟在其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半路上,怀中的人忽然闷哼一声。
沈偃立马刹住步子,垂首问道:“是哪里痛吗?”
痛啊,痛得快要昏厥了。裴知绥心说。
然则她紧抿着唇,苍白的唇角弯了弯,“还好,没打几道板子,你就来了,若是再迟些,我这小命可就得交代在那了。”
沈偃闭了闭眼,喉结缓慢地滚动着,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重新抬步朝长庆宫走去,步伐更稳健,生怕颠到怀里的人。
裴知绥闻言浅笑:“表哥为何道歉,我该谢过表哥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