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江打急眼了,也没觉得疼,被赶来的老师把两人拉开,带到校医那里,又通知了罗一海。
可岳巍然趁人不注意,跑了。
他心虚,害怕了。
看见罗三江被伤成那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回不去罗家了。
罗三江有什么错呢?
罗一海有什么错呢?
罗家没有人伤害他,是他一直在跟罗家过不去。
干脆就这样走吧,被赶出罗家之前自己走吧。反正妈妈有罗叔叔了,没有人在乎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漫无目的地走,天黑了,冷了,肚子饿了,摔到沟里腿被划破,浑身都疼,爬都爬不出来了。
岳巍然不害怕,他只是茫然,然后难过。
也许他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等过了很久,警察会拿着他的遗照去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或许有人会说:这是罗家的孩子,然后有人回答他:才不是,他姓岳,他叫——
岳巍然!
他听见有人叫,由远及近,巍然,岳巍然,听见了回话啊,巍然!
是罗一海。
第34章
岳巍然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回应,但罗一海说有,说他声音好小,差点儿听不见。
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脸上,罗一海跳下来,很生气,很着急,在他耳边乱吼一通。七手八脚地两个人都爬上去,罗一海抱着他一路小跑,到大马路上打车。
岳巍然搂着罗一海的脖子,听见他急促到破音的呼吸声,闻到他头发里的汗;感受到他肩膀的颠簸,胸膛的起伏,抱着自己的手臂的力量。
那一天的罗一海,岳巍然永远都忘不掉。
划破的腿上被缝了六针,打了两个小时的点滴。
那晚岳巍然第一次见罗一海跟别人发脾气,还是跟民警。说他们不帮忙,看看这是不是出事了?这是没有昏迷,昏迷了一晚上不得冻死?
隔着静点室的门,把岳巍然听笑了。又不是冬天,哪可能冻死。罗一海一进门,他又装作昏昏欲睡。罗一海便放轻了手脚,坐在他身边,轻轻握着他因为打针而有点发凉的手。
另一手摸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又一下。
岳巍然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趴在罗一海的背上,盖着他的外套,被他背着走出医院。
发现自己醒了,罗一海又开始喋喋不休:下次可不许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要给你妈妈告状的;你们打归打,还是一家人,打完了始终要回家的;有不高兴、不满意的事情要说,实在不想说就写,总之不能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