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燕少侠留步。&rdo;
一个幽然清透的声音蓦然响起,而后便是急促却不显紊乱的细碎步声,一个着靛青云罗裙的妙龄女子自内堂走出,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伊人身材曼妙,脸上却戴了一副金丝面具,表情是诡异地木然。
燕西楼的确留步了。
因为他方才根本就没交代自己的姓名,而这声音却唤他&ldo;燕少侠&rdo;。
他回过头,就见到那曾是熟悉之极的金丝面具,和面具底下那双静若深潭的眼,正静静地凝望着他。
&ldo;是你?&rdo;他惊讶,&ldo;……姑娘?&rdo;
本想唤她&ldo;修姑娘&rdo;,又怕她换了名字,开口时便成了如此。那双明净的眸子却几不可察地一暗。
她转向上首的宋知非,&ldo;少爷,这位便是我向您提及的那个救命恩人,还请您一定留他下来,让我略报深恩。&rdo;
宋知非温雅地笑了,很是诚恳地道:&ldo;这位少侠方才还谦虚,原来救了修姑娘,又救了江姑娘,于我宋门实在有恩泽之缘,切莫就此离去了,叫在下后悔。&rdo;
燕西楼看着曲宜修,半晌,点了点头。
&ldo;好,我留三日。&rdo;
宋知非对丧家之犬一般的江同伊的确不错,不仅不毁婚约,还给她安排了最好的上房,另边厢,成亲的仪典也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要在夏末完婚。
宋门家业甚大,园囿重重,燕西楼四处闲逛,景致怡人,他也乐得这几日清闲,对于那&ldo;修容&rdo;姑娘为何会在此处,还俨然一副主妇模样,他根本懒得去深究。
算来算去,三年多前,确是她先行离去的。虽然不知道是被强迫还是自愿,但看她如今过得甚好,他也就失了那份关切的心。
同行之谊,不过如此。到了歧路穷途的时候,再多的眷恋都是要耗尽的,更何况茫茫风尘里本就毫无干系的两个人呢。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走走停停,便到了上房所在的院落,一池含苞的菡萏伴着晚霞飞絮,一点也不见残春的伤感。
一个丫鬟端着膳盘正在敲门,看到他来,便如看到了大救星:&ldo;燕少侠!燕少侠您来看看,奴婢已敲了半个时辰的门了,江姑娘就是不应,奴婢生怕……&rdo;
燕西楼接过膳盘,淡淡道:&ldo;你去忙你的吧。&rdo;
那丫鬟如蒙大赦,立刻退下了。
他清了清嗓子:&ldo;同伊‐‐&rdo;
门开了。
开得那么顺其自然,就好像是被风随意拂开的一样。
江同伊就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着他。
燕西楼觉得,一个痴呆的女人,实在比一个清醒的女人要可怕得多。
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清醒过来。
比如此刻,当她望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蓦然就停跳了一拍。
她那眼光里……竟好似,是脉脉含情的。
他咳嗽两声,软言道:&ldo;吃饭吧,乖。&rdo;便将膳盘给她。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放在桌上,又回到门口,看着他。
他被她盯得浑身尴尬,&ldo;你……有话要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