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个高傲自矜的女孩子,如今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精明、事故、凌厉。
毫不夸张地说,与站在身边的陈锦如如出一辙。
第68章宴会
婧怡和陈锦如、陈婧绮互相见过礼,便请陈锦如上了青骡小车,自己则同婧绮上了另一辆。
婧绮是第一次来武英王府,也是头一遭见有人家过了二门还要坐车,难道这家府里真有这般幅员辽阔,走都走不完了?
再看那拉车的青骡体态小巧,赶车的婆子相貌周正,都极有派头。撩开湘妃竹的车帘,里面更是小小一方锦绣天地……熏了淡淡苏合香、设着冰盆,座上铺湘妃竹垫,随意摆两个大红色绣事事如意迎枕,车壁上悬几个式样精巧的荷包,荷包下坠着金玉挂件儿。
拿金玉器做随车的饰物,这个沈家竟当真如此财大气粗么!
婧绮眼中一痛,不由细细打量起许久未见的堂妹来,眼睛在她发间金簪上停留良久,又转到莹光流转的东珠耳环,滑过那一身别致的衣裳,落到她的脚上。
那鞋上停着两只蝴蝶,却并非绣在鞋面上的花样,而是白玉为翼,玛瑙为眼,细细金丝做了颤巍巍的触角,精美华丽异常。
这些也罢了,穿得再华丽富贵,总是有价有市的东西,最最难得是她面色红润、神清气足,眼角眉梢自带着一股明媚,显然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便是今日之宴,都是为贺她夫君凯旋高升而设。
她正看得入神,就见婧怡回过头来,笑道:&ldo;姐姐看什么?&rdo;
婧绮呵呵笑了两声:&ldo;我看妹妹神色风流,面若春花,像是丰腴了不少……到底王府的水米养人,这才几日呀,就出落得如此明艳动人了!&rdo;
&ldo;是么?&rdo;婧怡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衣袖落下,露出手上戴着的玉镯来。
婧绮的眼睛就定在了那镯子上,半晌才道:&ldo;妹夫对你可真好,姐姐在江府见多了好东西,这玉镯怕是世间再难有第二件了。&rdo;
&ldo;是贵妃娘娘赏的,&rdo;婧怡放下手,流云似的衣袖便重新遮住了手腕,望着婧绮,淡笑道:&ldo;姐姐瞧着倒清减不少。&rdo;
婧绮闻言神色一僵,半晌才提高声音道:&ldo;姑母管着家里的中馈,我既是媳妇又是侄女儿,哪里能叫她平白受累?总要搭把手的,&rdo;面露得色,&ldo;搭着搭着,家中之事倒有一半落到了我头上。这不,成日下忙得前脚跟直打后脑勺,&rdo;说着,掩嘴一笑,&ldo;哪有妹妹的好命儿,只管两手一摊、诸事不管的!&rdo;
原先只爱甩冷脸、撂冷话的堂姐,如今也开始夹枪带棒、半讥半嘲地说话了。
婧怡却并不与她针锋相对。
她与江淑媛时常通信,早听说了婧绮在江家的处境。江淑媛压根看不上自己这个二嫂,言辞之间也多是幸灾乐祸之意。
原来,那江临平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浪荡子,但凡是荒唐无良的事儿,就没有他不会的。婧绮进门才几个月,陪嫁的丫鬟们睡了一个遍,还有两个已有了身子,其中之一就是在大相国寺与婧绮一道着道的侍画。
如今侍画已抬了姨娘,颇得江临平宠爱。
江淑媛当说笑话似的没完没了:&ldo;我知你与你那堂姐素来不睦,她如今嫁给我二哥,算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我二哥不仅成日下厮混在秦楼楚馆,还爱包戏子,玉荣班的小春杏你知不知道?我二哥前段为了他一掷千金,听说用得二嫂陪嫁银子。二嫂在三婶面前哭了个死去活来,三婶只不理会……又勾引坊间的小媳妇,人夫君不敢打上来,天天蹲在后门哭,二哥叫三叔揍了一顿,回来就拿二嫂出气,听说是打了……&rdo;
想到此处,婧怡看了眼婧绮刷得雪白的脸……扑这样厚的粉,难道是为了遮掩什么?
&ldo;前两日宫里赏下两瓶玫瑰香露,沐浴时滴上两滴,好闻得很;还有两瓶雪花芙蓉膏,睡前抹在脸上,对肌肤极好的,姐姐不若各带一瓶回去试试?&rdo;
若是别的东西,婧绮或还会拒绝,但她千方百计讨丈夫的喜欢,对美颜之物正是求之不得。
何况,她也再不是以前那只会端着架子吃暗亏陈府大姑娘,她如今软得下身段、舍得出面皮,什么都敢说敢做。
因拉住婧怡的手,似乎早忘了二人之间嫌隙,亲亲热热地道:&ldo;还是妹妹想着我,&rdo;又语含酸意,&ldo;你如今是真攀上了高枝儿,这些小玩意库里百八十件的屯着也没甚意思,以后可得多想着姐姐我。&rdo;
婧怡心下一哂,顿觉老大没意思,遂笑了笑,再不说话。
几人到了蒋氏的松鹤堂,宾客们早在一处说话,见她们进来,长宁伯徐夫人就高声道:&ldo;正主儿总算来了!&rdo;望着婧怡直笑,&ldo;我们正说你,是个旺夫的贵命……你一进门,沈将军就又打胜仗又做都督的,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了!&rdo;
这位长宁伯夫人也是京城地界的红人,出身不高,为人却极爽利厉害。丈夫是个色中饿鬼,成日下只扑在脂粉堆里,前头在江府观澜台救下江淑芳的就是他。屋里小妾扎堆,徐夫人却能收拾得妥妥当当……长宁伯有十几个小妾,通房丫头无数,子女却个个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