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说什么你都能做到么?&rdo;莫非有些难以相信顾平安竟然也有放低姿态的时候,说话都有些哆嗦。
&ldo;嗯。&rdo;
莫非终于扬眉吐气,撩了下头发,缓缓道:&ldo;现在医院外头有辆车,车牌号和我生日同一天,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辆车,也不想见到这辆车的主人,能做到么?&rdo;
顾平安的心像被一盆冰水浇过。和她同一天生日,可不就是和自己一天生日么?可不就是沈安平么?
这傻子,让他不要来,他还是跟来了。
&ldo;你不是喜欢他么?&rdo;
&ldo;可他喜欢你。&rdo;莫非冷冷看着她,曾经澄澈的一双眼被怨毒占领,美丽的脸此刻是那样扭曲,她一字一顿地说:&ldo;努力的争取也得不到,我就想让你也尝尝这感觉。&rdo;
&ld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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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平安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想要的其实特别简单,和沈安平斗嘴,和关小宝插科打诨,逢年过节就回家连吃带拿吃公攒私,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辈子,该是多么幸福?
可她不能。
她不明白,沈安平真有这么大妖力么?难道说只要她顾平安和他在一起这个家就散了?就不和谐了?沈安平是哪门子的妖孽到底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呢?怎么就都容不下他呢?
顾平安坐在医院停车场外的台阶上。夜幕低垂,只有院墙外的马路上还有阵阵汽车引擎做动的声音,机械的嗡鸣着,像一曲华丽的乐章,各式夜生活真正开始了,闪烁成片的霓虹灯让顾平安莫名的惶恐。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自己凸起的关节之上短暂的休憩。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竟然有这么强的孤独感。明明是世界那么大,明明容纳她的空间只需那么一点,她却为何觉得哪怕只需一点也无处可寻。
莫非是她的亲生姐姐,据说她们最初的十个月是在同一个地方度过的。从受精卵渐渐幻化出人形。彼此见证对方所有最赤裸的形态。
她恶毒的对她说:&ldo;努力的争取也得不到,我就想让你也尝尝这感觉。&rdo;
那一刻,顾平安突然对童话故事里被继母和姐姐欺负的灰姑娘产生了强烈的怜悯和共鸣。
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啊,那样的无奈,却又要打落牙齿肚里咽。
若是以前,她怕是巴不得莫非更恶毒一些,好让妈妈看清她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看穿她伪善的面孔。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这样做。她甚至惊慌失措的想要把丑陋的一面掩饰起来。让大家都看不见,尤其是妈妈。
辱腺癌患者最是要保持心情愉快,动不得气。
所以她咬着牙答应了莫非的无理要求,那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心如死灰,&ldo;我答应你,我会让他消失。但是你也给我守信用,哪怕是演,你也要给我演一出父慈子孝。&rdo;
大概是没有想到连这样的要求她都会答应。莫非的脸上青红相接,半晌都说不出话。末了,她恨恨的嗤了一声,不屑的丢下一句&ldo;做到再说&rdo;,走了。
顾平安疲惫的看着天空,与地下灯红酒绿的不夜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天幕中星光闪烁的一片静然。
夜风微凉,顾平安裹紧了衣服,此刻,她发了疯的想念着沈安平。从来没有过的想念。她想和他一起去爬山,站在山顶,稚气的假装可以摘到星星;她想和一起去旅行,去浪漫的爱琴海,去古老的埃及,去一切他们可以去的地方,俗气的比着&ldo;耶&rdo;的手势拍照;她想……她想……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成日没命的折腾,可她现在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才知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竟是那样珍贵。
她不能怨恨任何人,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是么?如若不是她过去拾掇沈安平做那缺德的事,如今莫非又怎么能逮着沈安平说事儿呢?如果不是她过去那么任性,无数次表达对莫非的讨厌,父母也不会谨言慎行的保守秘密……
以前啊以前,现在啊现在……
前因,后果。
中国文字是多么的博大精深。
顾平安苦涩的笑着。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一手造成罢了。她不过是自食恶果。现在的她别无选择,因为她已经做了选择,所以,即使这个选择错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也许,所有繁华的背面都隐藏着凄清的哀伤,也许,所有微笑的背后都隐藏着纷飞的泪水。谁知道呢?
她双手撑着酸麻的大腿站了起来。如果她没有猜错,他应该还在医院外面吧,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她决定不再逃避。过去那些温暖的回忆,最终只成为时光的摇铃,摇响脑海最深处的回音。
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但医院真的没有多大啊,即使她走的再慢,她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以她生日结尾的车牌号,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方才还觉得模糊的形象突然就清晰了。看不清脸,他一只手撑着车窗,车窗下扔了一地的烟蒂,散落的烟灰被夜风吹的凌乱,完全不难推想出他的心情该是怎样的慌乱。
一贯沉着镇定波澜不兴的沈安平先生,现在就跟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一跃而起,将车门打开,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