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藤君!”东乡喝住,“不要动粗,我们是来这里谈合作的。”
失去重心的白十九公倒在地上,他的腿看样子已经无法支撑他再站起来了,他的口中还在骂:“狗东西,也配谈’合作’二字!还有你们!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玩意,日本人都骑到我们头上了!你们也无所谓吗!你们当中跟日本人穿一条裤子的也就罢了,平时那些口口声声要抗日救国的,你们的气节呢?”
甘小栗听了面红耳赤,心里面刚有所动摇,简旌在桌子底下偷偷拽了拽他的衣服。
“你给我呆着,不准动。”简旌小声说。
东乡绕开地上的白十九公,走到张靖苏面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我当时谁,这不是已故的黑田领事的中国顾问张教授吗?我们在这种场合下重逢真是意外,想起来我还教过你几门经济学的课呢。”
张靖苏冷冷地盯着他,回答:“我以前是没看出来,原来你外头为人师表,内里却猪狗不如。”
“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在大学里教过你,你是不是应该像父亲一样尊敬我?说起来,前阵子你们的学生在我们的商店外闹市,我们的一些’朋友’要给这帮孩子一点颜色看看,还是你跑来求情呢。虽然我不在现场,不过我听说,你来求情可是带了礼物来,那都是你在黑田手底下做事的时候从他那里获得的大量情报,要不是你,我们连黑田在泉州郊外有个锡矿都不知道,我还得多谢你呢!”
甘小栗听闻这话,想起来自己最后一次去张靖苏家的时候,没有见到原来放在屋里的那几口大箱子,心想这个日本人说的莫不是这些东西?可张老师去救学生的事……他做得也没有错,只不过从日本人口里这样说出来,有点故意抹黑张老师的意味。
果然白十九公受了挑拨,向刚刚还搭救他的张靖苏啐了一口,“和日本人狼狈为奸,你也不是好东西!”
东乡又扭头看看地上的白十九公,白了一眼说:“老爷子你怎么这么多话?要么我找个好地方让你永远闭嘴吧!”
“东乡!”一直没说话的简旌大喊,“你敢!”
“砰”一声,东乡有备而来,他随身也带着枪,掏出来直接朝屋顶开了一枪,说:“简桑,你以为你有跟我谈判的筹码吗?”说着他又用日语吩咐武藤,“(你把这个老头子带出去!)”
公子哥的冒进(四)
这天简行严在家里没出门,等简旌出门去了章亭会馆,他立刻让跟班叫来了他的几个吃喝玩乐的朋友,眠花宿柳亦在其列,几个人是为打扑克而来。毕竟简旌这帮老头子可以凑在一块儿打麻将,他们为什么不能一起玩一下益智类游戏呢,带彩头的那种。
牌桌上简行严还没有回本呢,王富贵就带着一个人闯了进来。
来人虽鼻青脸肿,可有几分面熟,简行严想不出到底是哪个老爷家的,只见他滚到地上就说:
“大事不好了,简少爷,大事不好了,会馆叫日本人控制了,里面的老爷们都被关起来了。”
简行严听了汗毛炸了一身,连忙从牌桌上下来将那人从地上揪起来就问:“你再说一遍?”
原来这位是章亭会馆的管事,东乡带着人闯进会馆的时候,把会馆里的下人不问青红皂白的乱拳打了出去。“日本人带着枪把会馆围住,里面原本正在开会的老爷们现在都成了他们的人质,我听说日本人要陵园那块地。”
这下原本打牌的这些少爷们统统坐不住了,各自有要担心的人,于是有人问简行严:“是会馆后面的陵园吗?日本人动了那片陵园的心思?”
“这怎么了得,陵园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一代一代的福建商人都埋在那里,怎么能给日本人?”也有人说。
简行严冲着地上那个跟班说:“我爸是不是也在里头?日本人要我们做什么?里头情况怎么样?有人受伤没有?”
管事有点懵,答到:“来的那些人把白老爷子带走了,其他的人都关在会议室里。”
简行严听了更加心焦,白老爷子向来和日本人不共戴天,单独将他带出去肯定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激怒日本人的事,这下凶多吉少。对于简行严来说,他更在意被关在会场上的人,那些人里头有他的父亲,还有甘小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