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深秋易作霖,萧萧难会此时心”。
晚饭之后,赵牧灵和炎霜华本该各自回屋将歇,可烛光之下,二人两两相对,目光相接处,各自心中皆有言语却难以出口,意乱少年少女心。
正在二人心中各自盘算,该如何开口打破这奇怪氛围之时,一阵密集的叩门声透过雨幕传来,却比雨势更加急迫。
赵牧灵急忙起身准备去开门,炎霜华却一手拉住了赵牧灵,眨眼示意,然后对着屋外出声问道:“是谁呀?有事吗?”
敲门声应声而止,但一直没有人回话,又过了几息时间敲门声又响起来,这一次力大声沉,老旧木门砰砰作响。
二人相视一眼,炎霜华双手握住赵牧灵手臂,提了一口气又喊道:“你只会敲门,不会说话吗?你不说话我们四个人是绝不会给你开门的。”
赵牧灵只觉得身边的炎姑娘当真有趣的紧,明明就只我们两个人,却分明说成四个人,明明心里害怕,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神色变化来,
转念一想,若此刻身边没有炎姑娘相陪,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害怕的人就该是自己了,随即又心中一暖。
门外敲门人闻声后,一个婴孩嬉笑之声果真答道:“深夜来访,冒昧搅扰,只因为有人命在旦夕,望求贵主人救人一命。”
听其声音,古怪至极,深夜闻之,不免毛骨悚然。
炎霜华本是双手握住赵牧灵手臂,这一下更是双手环住赵牧灵手臂,奇峰险立处紧紧贴在赵牧灵背上,吐气如兰,少年心乱。
虽然雨声响动不停,但门外那人声音却能清晰入耳,言语迫切诚恳,赵牧灵一听,便知道是早晨在镇口拴马桩处遇见的那个古怪的童子,随即说道:“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赵牧灵便即转过身将童子的事告知了炎霜华。
炎霜华一听,一口气缓缓长舒,一脸郑重地说道:“好吧!那你小心一点。”
说完赵牧灵便去开门,炎霜华赶紧跑到蜡烛前面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牧灵的背影目送他走到院门那边。
赵牧灵一开门,便有一个人直直倒进门内,扑通一声便即栽倒在泥泞之中。
见此情景,正屋内终于有人尖叫出声,赵牧灵也被尖叫声吓了一跳,这才透过屋内照过来的昏暗烛光将地上那个人辨别清楚,正是今天下午在一丈观内出剑的那个麻衣少年,但他此刻已经人事不省,他在观中摘得的莲花也已经不见踪影。
又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突然凭空出现在门外,屋内又是一声尖叫,赵牧灵又被吓了一跳,定睛细看,一个矮小的身影,披着一张拖地的白色兽皮,兽皮上雨痕斑斑,可惜这么一张上好的毛皮了,在雨水中泡得发涨,已经没什么用了。
毛皮下的人探出脸来,正是那个古怪的童子,随着两声怪笑说道:“这个小子身受重伤,又被几个蒙着脸的人一拥而上打了个半死,本来就剩下一口气了,又淋了这许久的雨,眼看就活不成了,没办法,我只能先将他带了过来,先就近避避雨,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一救。”
赵牧灵心中只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童子处处透着古怪,明明身形矮小、肤貌稚嫩,怎么看都只是和武冥那几个小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可是言语神色处处都像是一个老道精干之人,一双童真大眼中幽光闪烁,望若深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个比他高出两三个身形的少年一路带到此处。
赵牧灵赶紧将地上的麻衣少年扶起来,说道:“先进来再说吧!”
童子喜上眉梢,就要进门。
突然正屋门口处炎霜华说道:“他可以进来,你不行!”
原来炎霜华听出了童子的声音,正是那个白日里来敲门的人,没想到他晚上还来了这么一出,吓了自己半天,一时间心里难免生气,想要趁机故意为难一番,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听炎霜华这么说,赵牧灵也不好说什么,此时夹在两人中间有些左右为难。
见状,童子反而一笑,一步又退回门外去,说道:“哎,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在下米汤,姓米名汤,米汤的米,米汤的汤,深夜搅扰二位的好事,是我的不对,如今冒然来访,得暂托贵社寄身,心中惭愧,感激万分,小小登门礼,不成敬意,请公子一定收下。”
说着,自称米汤的童子拿出一物塞到赵牧灵手中。
赵牧灵也不懂他说的好事到底是什么,只见童子米汤塞过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疙瘩,入手温凉,眼见麻衣少年伤重,赵牧灵也不加细看,便让米汤进来将门关上。
正屋门口,炎霜华听见米汤说到那什么好事时,满脸通红,跑进左边堂屋便将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