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当初贪酒误事,不仅说出了老三欠钱的事,还让顾玉清那个王八蛋派人将借贷契约给偷走,受了他的威胁,才会生出后面这些事端。”简岩有些内疚。
“你从小就没有心眼,又怎么会是顾玉清的对手?他一门心思要逼红鲤那丫头嫁给他,总能想到办法。”
简山道:“别说我们有把柄在他手上,就算没有,顾家家大业大,和他们相比我们就像是地上的蝼蚁,又有什么力量反抗?”
“顾玉清欺人太甚!要不……要不我们就把这些事告诉青书,求他原谅,让他帮我们做主,再到官府去反告顾玉清。”简岩突然间变得激动起来。
“你糊涂啊!青书就算开窍成功,成了士子,短期内也不会有什么大能耐,凭什么和顾玉清对抗?我们没有证据,去告顾玉清只会被他反咬一口。”
简山拍掌道:“只要他将那份借贷契约拿出来,不仅可以坐实我们私放高利贷、因恨诬告的罪名,还能博得一个维护法纪的好名声。更何况,顾家还有翰林院掌院、内相顾潜山撑腰,我们怎么斗得过?”
“那……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找机会害青书啊?”
“顾玉清不是说了么?如果能逼迫红鲤嫁给他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就把她和青书一起弄死,他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简山叹息道:“哎,富贵人家的子弟都是这么心狠手辣,怪只怪红鲤太刚强,青书又太冲动,当初让顾玉清太过难堪。”
简青书躲在窗外,越听越是怒火中烧。
难怪,顾玉清年关之前提亲不成,又被“自己”开水浇头,后来却相安无事,本来还以为他心胸宽广不做计较,原来他才是幕后那个人,是他一直在暗地里施展手脚,谋算自己。
难怪,简山简海在将“自己”的房子水田和牛羊夺走之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往了,年关之后却突然步步紧逼,没有丝毫人情,无论如何哀求都不肯罢休,原来是想逼她嫁给顾玉清,可笑的是他们为此还做了一桩“悬赏纳妾”的好戏。
难怪,“自己”会在江滩练字时遭遇袭击,原来他们不是为了那几亩山地,而是真的想让“自己”死,“自己”死后红姐孤苦无依,也就更加容易得手,只是他们低估了红姐的刚烈。
难怪,在自己威胁要报官的时候,简山毫不犹豫的便将他那份借贷契约撕毁,原来真的契约已经落入顾玉清手里,撕毁的不过是一张用来装模作样的山寨货。
难怪,自己刚刚开启圣窍,简海便趁夜放火烧屋,原来是担心自己有士子身份以后会变得更加强大,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动手,所以变得迫不及待。
难怪,简海在被元知行斩杀之前,絮絮叨叨说是受人指使,可惜元知行暴怒之下没有听他说完,原来指使他的人是简山,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却是顾玉清。
…………
想不到一桩小小的拒亲事件,竟然惹出这么多事端。
简青书恨极,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正在房中唉声叹气的简山和简岩霍然回头,看见是他,脸色瞬间一片灰白。
“大伯,大哥,你们都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隔墙有耳是吧?我也没想到这一切会跟顾玉清有关系。”简青书冷冷地道。
简山定了定神,道:“青书,既然你都听见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怎么样报复都行,报官也行,我绝无怨言,只求你放过你简岩大哥。”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简青书看了简岩一眼,道。
“因为我们身不由己,因为我们都是被逼的,因为你二伯和二哥已经死了,因为我现在也做好了死的准备。”简山的语气突然间变得十分平和与宁静,好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不跪下来求我?”简青书压住自己的怒气:“又或者,乘此机会杀了我?”
“同样的事情,只要有一次是假的,以后就不会有人再相信你了。既然第一次是假跪,我跪再多次你也不会相信。”
简山呵呵笑道:“我虽然想杀你,但却没有把握能成功,你只要转身逃跑,又或者开口叫唤将周围的邻居吵醒,我们就一定会失败,就算真的将你杀了,我们也得抵命,那样简家的香火就真的断了,我如何对得起祖宗?”
简山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只有你才有能力与顾玉清对抗,才有希望为我们报仇,而且你既然有了防范之心,以后再想不留痕迹的杀掉你也不可能了,所以我只求你放了岩儿。在整件事情中,他一直都在劝我们收手,而且他心思简单,你既有了士子身份,从此以后他也威胁不到你的安全。”
“大伯你真是能言善辩,差点就可以说动我了。”简青书道。
“人在快要死的时候,总是最清醒的,也是最坦诚的。”简山淡淡一笑道。
“那你说说,我要如何对付顾玉清?”简青书顺手从门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故作不知,韬光养晦,一朝发难,便要让他永不翻身。”简山沉思半晌道。
“为何这么说?”简青书道。
“一方面,如果你要告官揭发,虽然我可以作证,但一则没有真凭实据,他却捏着我们的把柄,容易反咬一口,二则顾家势力雄厚,族中大人物众多,见他招惹官司难免会有人出手相救,做不到一击必杀反而打草惊蛇。”
简山道:“另一方面,你现在已经有了士子身份,前途光明,但短时间内力量有限,还是无法和顾家硬拼。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知道这些事情,快速壮大实力,等时机合适再一举将顾玉清拿下,让他不得翻身。”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顾玉清还会继续逼迫大哥做事交差,又该如何?”简青书道。
“你若放过岩儿,我让他天亮之后就远走他乡,找个偏远的地方过日子,这辈子再也不回浔州,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就算失踪了也不会真的有人在乎。”
简山咬牙切齿道:“至于我,等他离开以后自然会将性命给你,如果你不愿意要,我还可以去刺杀顾玉清。我知道杀不死他,恶心一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