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淼一把抓住郎闪儿的肩膀,&ldo;闪儿,出什么事了?&rdo;
郎闪儿咬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
&ldo;快带我去看!&rdo;崔淼喝道,郎闪儿拉着他便跑。裴玄静也不假思索地快步跟上。
后院并排两间小屋,彼此相连。白塔就竖立在右边那间屋子之后。
左边的屋子敞开着门,屋里漆黑一片。
郎闪儿在门口停下,&ldo;我什么都没说。贾老丈他、他就……&rdo;再不肯往前迈步了。
崔淼接过郎闪儿手中的灯笼,高高提起。裴玄静紧随着他,一前一后进到屋内。
屋子很小,对门的土榻上铺了一张草席,靠墙置一几,几旁扔着个蒲团。整间屋中再无其他家具摆设。泥地泥墙,四壁空空,几上唯一的蜡烛还在冒着青烟,似乎刚刚熄灭不久。屋子里飘着一股极淡的似甜非甜的怪味。
屋中央的泥地上合扑着一个人。灯笼的光刚好罩住他,使得他身上的灰袍和头上的白发都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仿佛浸在血水之中。
裴玄静的心里咯噔一下……贾老丈。
崔淼将灯笼搁在旁边的泥地上,动手把那人翻了过来。
果然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无疑就是贾昌本人了。崔淼探了探他的鼻息,轻声说:&ldo;已然故去了。&rdo;
&ldo;真怪。&rdo;裴玄静说。
&ldo;是怪。&rdo;崔淼附和,&ldo;看起来不像中毒,也没有致命的外伤。&rdo;
一位百岁老人倒毙于自己的屋中,自然死亡本不足为奇。即使他的鼻翼下有几缕血迹,也可想见是倒地时面部着地磕破的血。怪异的是贾昌脸上的表情‐‐
这是一张极尽夸张的笑脸,掉光了牙齿的嘴咧得像个黑洞。贾昌仿佛是在狂喜之中猝亡的。
他死前究竟看见了什么?有什么能让一位百岁老人笑到癫狂而死?
&ldo;你看这个。&rdo;裴玄静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递给崔淼。
那是一片薄薄的白玉,质地细腻,几乎能透过光线。&ldo;好玉。&rdo;崔淼赞道,&ldo;不过,这东西是干什么的呢?&rdo;
裴玄静也从未见过这样形状的玉片。中央微凸,两侧呈三角状,像鸟的翅翼一般微张。玉片并不大,正好可以搁在掌心里。
崔淼把玉片颠来倒去地看,&ldo;咦,这里怎么缺了个角?好像是新敲破的……&rdo;
裴玄静闻言,又朝泥地上细细搜寻。突然,她扫到灯笼光环外的暗影中似有什么东西一晃。她猛抬起头,&ldo;那里好像有人!&rdo;
崔淼惊问:&ldo;哪里?&rdo;裴玄静已经朝右侧的屋子跑过去了。
两屋中间的墙上开有门洞,仅悬一块布帘隔断。这间屋子里没有点蜡烛,但是从隔壁透过来的亮光足够她看清楚周围。
此间的陈设比临屋还要简陋,只在北墙下靠边放置一张供桌,上有香炉。供桌后的墙上悬着一幅和尚的画像,想必就是贾昌供奉的师父运平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