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拍了拍他的后颈,之后便亲吻我额头道别:&ldo;好梦,皮特。&rdo;
那天晚上电流一定仍在我的血液里流淌,我彻夜难眠,头也开始疼起来。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最深处仿佛传来时钟嘀嗒作响的声音。我独自一人待在病房里,静静地听着门外传来的抱怨声、护士的脚步声、另一个房间的电视声。已经很久没在医院过夜啦,我想。还记得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吗?当然了。
我只是有点晕。
我的母亲迪尔德丽&iddot;哈珀晕倒在购物中心的一家鞋店里,几个人扶她坐起来。随后我父亲把她送到了急诊室。当我搭上阿姆斯特丹‐伦敦‐都柏林的飞机时,她仍待在观察室里。&ldo;她说没事的,只是有点头晕。&rdo;爸爸说。听他这么说,我以为我们午饭前就可以回家了。
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那个52岁的漂亮女人有一头栗色的头发,脸上的笑容能一扫人心中的阴霾,就连医生让她住院做一个全面检查的时候,她也保持着那样的微笑。
于是我听到与我那天晚上出门前同样的声音:跟你母亲告个别吧,皮特。记住她现在的样子,那身裙子,那淡红色的头发。记住她的包,还有她褐色的鞋子。
她望着我的眼睛,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但始终强忍住,没有落下一滴。泪流满面的是我的父亲,当然。她念叨着也许当天下午回家,或者第二天上午,然后朝病房那扇塑料门走去。可是,那扇门却将她永远地关在了里面。此后的日子里,她被一张病床和无数的插管奴役,甚至连头发也被全部剥夺,但笑容依然那样灿烂。两个月后的一天,上帝终于带走了她。从此以后我们幸福的家庭不复存在,父亲像丢了魂的木偶,而我,我的心被撕开了一个窟窿,永远无法愈合。
几滴酸楚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淌了出来。天就要亮了,我渐渐入睡。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母亲。她带着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像是要警告我什么,但我始终无法听懂。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依然很疼,我吃过早饭,医生经过,便问了我关于疼痛类型的问题,&ldo;持续的疼痛还是像心脏在头里跳动?&rdo;
&ldo;确实是,&rdo;我说,&ldo;像脉搏一样跳动。&rdo;
&ldo;嗯,哪个部位疼?头前面还是后面,单侧还是整个头部?&rdo;
我回答说是&ldo;里面&rdo;疼,但感觉左边更疼一些。&ldo;看东西有重影吗?眼冒金星或者流泪出汗吗?&rdo;一边问着,医生一边给我开了一些药,&ldo;早中晚各两片,饭后服用。如果两周后头还疼再过来。一周之内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开车,忌烟酒。&rdo;
&ldo;那性生活呢,医生?&rdo;
&ldo;除非万不得已。&rdo;
&ldo;但那就是我目前最需要的。&rdo;
电话显示有朱迪的未接来电,我猜玛丽和里奥已经把我的事情广而告之了。
我回拨过去,响了几声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朱迪温柔活泼的声音,每句话的末音一如既往,略显沙哑。
&ldo;霍利亨夫人商店,请问您有什么需要?&rdo;
&ldo;您好,我刚搬到镇上,想请问一下哪里可以租到成人电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