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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洒水车放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慢悠悠地像蜗牛一样在地上前行，迎接考试的到来。老师把试卷发到我手上的那一刻，我捏着这张纸想，考试这件事是谁发明的？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与它纠缠不清。

&ldo;考的怎么样？&rdo;洒水车又慢悠悠地在夕阳下远去了，音乐也渐渐听不清，我和着这微弱的音调问秦可儿，在回班的路上看到她耷拉着脸从办公室出来。

&ldo;和以前一样，还好。&rdo;谢天谢地她不像别人一样说考的不好，谁知她后面又幽幽地说一句，&ldo;临走之前还是可以把你挤下去一个名次的。&rdo;

&ldo;气我！&rdo;我气得直跺脚，&ldo;喂！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狠。&rdo;

&ldo;还不是跟你学的。&rdo;

我以为她随口说着玩的，该下楼回班的时候，她突然转了个弯，趴在临近楼梯口的栏杆上。我也很自然地趴了上去。

那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趴栏杆场景之一，我和可儿都像没有骨头一样把重心压在栏杆上面，天有些黑了，二楼的教室大多是高二，闹哄哄的，期末的气氛也在这里蔓延，我们眼前的天井也暗淡下来，不时有几只鸟忽闪忽闪地飞过，我说是乌鸦，可儿说不是，因为它不哇哇叫，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乌鸦。

&ldo;我以前努力地想要学你一样活，但是没学成。&rdo;乌鸦的话题过后，可儿突然认真地说。

&ldo;真的假的？&rdo;我听得一头雾水，但心里暗暗高兴了一把，等着她把我全身上下夸个遍。

&ldo;我觉得你比我酷多了，坦荡又大方，没什么值得你在意。&rdo;可儿抬起一只胳膊架在栏杆上托着下巴，盯着眼前蓝黑的空气，&ldo;我想想，人不就是该这样活吗？可我不是的，我以前有点累。&rdo;

几只昆虫围绕在我们周围，被头顶的走廊灯照的很清晰，灰蒙蒙的翅膀用力地扑棱着。

我知道我不像她说的那样大方。我也不能免俗地暗自在意很多事。我没有对她说出口。

我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我还是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可儿，她说，&ldo;我以前有点累&rdo;。

我眼眶湿润。

&ldo;干嘛啊，说的我怪心疼的。&rdo;我急忙把眼泪吸回去，眨巴眼睛，装作没事儿一样推搡她一把。

&ldo;我刚被老师批评一顿，你就让我乱七八糟说一顿过过嘴瘾吧。&rdo;可儿对着眼前已经黑乎乎的空气笑。

我歪头看她：&ldo;老师为什么批评你？&rdo;

&ldo;因为我不听劝非要学文。&rdo;可儿又低下头笑，&ldo;我妈管不了我，打电话让老师劝我，班主任好像不想放我走，说我学文可惜了。&rdo;

&ldo;那你怎么决定的？&rdo;我问。

&ldo;我就学自己选择的。&rdo;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无比坚定地说，&ldo;我相信我可以做好，不比你们理科生差。&rdo;

掷地有声，在嘈杂的走廊上突出地回响，像天上那轮广大的明月一样坚定。

&ldo;好的，预言家。&rdo;我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又差点不争气地哭出来，急忙正过脸，对着眼前无边的漆黑说：

&ldo;你一定是最厉害的文科生。&rdo;

第58章时间如戏法

&ldo;我要四个包子一杯八宝粥。&rdo;

同样的话，同样的日期，同样的早餐摊位，同样的白色体恤，同样的自行车，大伯脸上同样的微笑，去年这个时候我也像今天这样第一次站在这里。大伯从笼屉里用塑料袋拿包子，转过身用机器把粥封口。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晃来晃去，竟一时分不清今年是哪一年，时间如戏法，逝去的时光好像不过是一场幻觉。

&ldo;小姑娘，你该上高二了吧。&rdo;大伯把早饭递给我。

&ldo;是哦，我高二了。&rdo;我眼睛瞪得圆溜溜。

大伯笑着转回身，弯腰擦拭餐桌：&ldo;还没睡醒吧。&rdo;

我把早饭挂在车把手上，望了一眼天边刚刚泛起的青白色，使劲点点头，又很应景地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我在校园门口那个鲜红的通知栏上找到了我分班后的班级‐‐高二4班，在二楼阳面的走廊尽头。

这张班级表是按照中考成绩从上到下排列的，我从自己名字那儿往前找朱宁，眼睛要瞅瞎了才看到他那个女孩子似的名字‐‐也是高二4班。

我把手背在身后，后退了一步，总观这张巨大的通知栏，满意地点点头，绕过去进入校园。

从大门到教学楼有一条又宽又长的路，不知怎么，我今天才注意到路两旁一桩挨一桩矗立着魁梧的梧桐树，天蒙蒙亮，四下寂静，这些树和天青色的校园融为一体，好像是谁变戏法凭空偷偷变出来的一般。我惊奇地跑到一颗树下，仰着头看了半天，树干比水桶还粗，梧桐树叶有两个巴掌那么大。

我应该就是像大伯说的那样没睡醒，要不怎么解释下一秒我就开始鬼使神差地围着那棵树转起圈了呢？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三圈，晕头转向地扶住树干站定后，把转歪了的书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手指一点，&ldo;开！&rdo;

没有动静。

&ldo;开！&rdo;我不死心地又用手指点了一下。

&ldo;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希你有病吧！&rdo;有动静了，不是我想象中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