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邕没否认,阿桃继续问道:“前两次你不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有你的原因,为何第三次没有做伪装?”
这……
秦邕一愣,他想起那天早上,自己没带面具便急匆匆跟在小姑娘身后。
那般明显的纰漏以往他从没出过,或许从那时起,他便已经……
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秦邕很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精通医术,但轻易不会出手。如果说大半个月前夜宿山村诊脉是出于难得一见的恻隐之心,那第二日起来后亲笔写下药方,把这种明晃晃的证据留在那,这完全不符合他平常的习惯。
难不成从那时起……
可那时他才见过小姑娘一面,而且她重病初醒,脸色潮红嘴唇干裂,除了那双迷惘的眼睛外,全身上下丝毫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对着这样的小姑娘,他怎么会生出那种心思?
即便再违和,可事实摆在那,秦邕也没法自欺欺人。
没等到他回答,阿桃接着问道:“其实我最想不通的是,前面那些小事也就罢了,为什么你还要把书肆盘给我们?”
“因为……”
秦邕很想说出事实真相,可小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全是天真。
再看她稚嫩的小脸,秦邕这才想到,小姑娘才十二。
说出来会不会吓到她?
要不要再等等?
到嘴边的话打个圈咽下去,顿了顿,他继续道:“有些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一些很简单的事,有可能帮到别人大忙。我如此做,当然是因为你们家有人先帮过我。我并无恶意,你不用多想。”
“帮过你?”
林青招的指路可帮了他大忙,如果没有他那句话,他们一行人指不定还要没头苍蝇般沿着河堤找多久。
秦邕点头,并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换个话题。
“昨日在庆丰楼时,我答应过你,下次见面,告诉你凯旋的另一层意思。”
阿桃抬头,眼神中带着疑惑。
秦邕撂下衣摆,随意地在旁边石头上坐下,拍拍旁边石头,目光示意她坐下。
阿桃从善如流地坐下来,桃树下花丛旁圆润的青石上,两人挨得不远不近坐下。
“武将血战沙场,终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最期盼的是得胜凯旋而归不错。可待战事结束,他却发现朝堂上看不见的暗涌,比敌人的刀剑还要危险。想要保住全家平安富贵,还得全力以赴投奔名利场。这凯旋,不止是当时的祝愿,也是他对整个家族、子孙后代的期许。”
听出他话语中的沉重,阿桃突然生出猜测,惊讶道:“莫非你就是……”
秦邕轻笑,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顺手采下几朵花,巧手一编。原本不甚出彩的花经由他手一搭配,显现出一种大气的美。
长臂一伸,他将编好的花别在小姑娘耳后。
“书肆已然在衙门备有文书,你安心便是。时辰不早,此间事已了,我该走了。”
几次三番帮他们家的少年竟有这般显赫的出身?阿桃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听到他这句话,整个人愣住了。
“走?”
“恩。”秦邕起身,看到小姑娘眼中不舍,全身上下如数九寒天泡温泉般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