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你这傻瓜,这时候了还站在他那边。纪莫笑道:&ldo;太多事了,再讲也没意义了。你别问了。&rdo;他已经慢慢地冷静下来,展眼看向灯火通明的房间,有些事,真的过了就再不能回头。
他们曾经是最铁杆的朋友,最亲厚的兄弟,曾经一起张扬放肆地年轻过,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彼此的伤痕累累还剩下什么?到现在,连勉强维持着的朋友都做不下去了。是他自己太傻,到最后时刻还当断不断。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什么爱情痴情感情深情,全都是他一个人的风花雪月。
佟离,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看不起我自己。
佟离回到家后,家里人又是一个电话,佟离这下没有再犹豫了,只说了一句,行,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把她接回来‐‐结婚的事?随便她,她合意就行。挂了电话,佟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地想,他是该有个了断了。
后来的几天,他就真的再没来找过纪莫,他象个陌生人,看着家人为他的婚礼而忙碌。
婚期一天天的临近,他想,人生就只这样了吧。
那天晚上他拿了帖子给那位已经退了休的老班主任,惹的他一阵感慨:一晃眼,你居然都要结婚了。我也老了,连这个学校都要搬了…这么想着,好象你还是我的学生,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年纪…
佟离没有说话,老师又拿出以前的相册,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往事,当指到一张照片的时候,他咧嘴一笑,佟离,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嘛?你刚进来,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就把人所有的眼光都吸引过去了,你看,你那时候的得意劲,好威风嘛!
那又如何,到现在也只是庸俗地苟延残喘‐‐这就是生活。佟离再一看,眼里就有些酸了,在他身边一只脚还踹在他背上笑的毫无心机的,不就是当年的纪莫么?
老师…他迟疑了一下,这张照片可以给我么?
行行行,老师乐呵呵地,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佟离开始没在意,后来师母居然领进一个叫他想不到的人,他才脸色一变,暗在心里骂了好几句娘,这也太巧了吧。
纪莫看见佟离也是一愣,差点就想掉头走了。
原来上次纪莫中途退场,这次是特地被叫回来领校友纪念册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和佟离撞上。老师看着俩人的动静不禁奇道:&ldo;怎么了你们?&rdo;
&ldo;没有!&rdo;这下俩人倒是异口同声。
&ldo;我就说呢,你们以前好成什么样了‐‐佟离跟个保镖似的跟着你,谁怎么惹到纪莫拉,他准第一个发飚,霸道的和什么一样,我那时候没少听别班的和我抱怨呢。&rdo;老师想到当年不由地又笑了,转头对纪莫说,&ldo;现在佟离也是要做人家丈夫的人了,纪莫,婚礼那天,你可要给他多挡几杯酒,也不枉人家当年对你的情义。&rdo;
纪莫无言以对。就是这一句当年的情义,叫他错了一次又一次。
陪老人聊了很久,两人才告辞出门,这时候他们的默契还是有的,至少心照不宣地演足了这一场多年好友的戏。
两人一句话没搭腔,顺着学校的林荫路走,快到学校门口,突然看见两个半大的孩子蹑手蹑脚地从紧闭的铁门上翻进来,个子小些的那个动作却大,哐当一声踢到了门,惹的门卫探出头来,骂道:&ldo;又是你两个小兔崽子!天天翻这铁门,告诉你们老师,仔细你们的皮!&rdo;大一点的孩子回有一把拉住小个的手,冲门卫做了个鬼脸,一遛烟跑了,一个不留神撞进纪莫怀里,他不由地倒退了几步,只听见男孩慡朗的笑声:&ldo;对不起拉。&rdo;
身后的小孩兴许被他拽的疼了,怯怯地喊了一句:&ldo;哥,你慢点,我疼‐‐&rdo;
纪莫呆呆地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一瞬间,恍如隔世。
所有现在的,过去的,清晰的,模糊的景象一一重叠起来。他的生命里挥霍了这些记忆之后还剩下什么?就连这个蕴涵了他和他最珍贵的六年时光的学校,都要成为过去了。
佟离第一次把奖牌塞进他手里,第一次和他一起被留堂,第一次为了他动手打人,第一次吻他,第一次抱着他一遍一遍地说他想他。
到如今,只剩黯然。
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矫情的语句去形容心里这股突然其来的伤感,他只能漫无目的地走,他知道佟离一直跟在他后面,可他没有开口,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