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点钟的闹钟响起,丁诚实十分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似乎刚睡着,就要起床了,他看着灰扑扑的天花板,大脑从混沌逐渐清明。他的下铺一晚上应该都处于失眠中,辗转反侧了一夜。丁诚实在半梦半醒之间,听着他的床铺咯吱咯吱入眠。还有他时不时的叹息声,做起又躺下,起床喝水的声音。丁诚实都不用去看,外面客厅两个发烧的病人,那六个人这一夜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下铺的男人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床边,一脸憔悴地看着丁诚实,嗓子嘶哑开口道:“你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丁诚实把被子叠好,从上铺下来,语气平静地说:“我没有什么症状,你呢?”男人姓高,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他有些沮丧地说:“我其实昨天下午嗓子就有些不舒服了,我当初还以为是我喝水太少,没有注意。昨天晚上回来后,看到小刘和小陈发烧,我才意识到,我也可能中奖了。昨天晚上我头有点痛”,不过没有发烧。”
丁诚实听完,条件反射般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口罩,立即戴上。他担忧地看着小高,他们两个人从入住以来,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没有说过几句话,男人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从口袋里面拿出口罩戴上。丁诚实看着一脸死灰的小高,无力地安慰道:“你没有发烧,也许不是。”
丁诚实走出小卧室,来到客厅。除了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其他四个人都起床了,没有一个人脸色好看。老方走到丁诚实的身边,小声地说:“送医院吧,小陈和小刘都烧到39。5度了,再这样烧下去,就要出事了!”
丁诚实走到小刘和小陈身边,看到两个人的脸都被烧红了。他环顾了一圈,他很清楚其他人的想法,如果现在小刘和小陈送到医院,他们这六个人也会被立即通知隔离,如果小刘和小陈确诊了,他们一定会百分百被拉走。新冠病毒的可怕,对于他们这些穷人,远远没有失业和没钱更让他们恐惧。如果现在小陈小刘不被送去医院,他们还可以继续工作。想到这一切,丁诚实内心五味杂陈,他又何尝没有这样的私心?一旦被拉走去医院,至少会有半个月的时间在医院。这里的八个男人,背后就是八个家庭,谁不难啊?
丁诚实拿起小刘和小陈的杯子,来到厨房,给他们两个人倒了两大杯温开水,分别给他们送了过去。除了老方还站在床边,其他三个人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送外卖。那三个人看了看客厅里面其余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就推开了门。
丁诚实从他的包裹里面,竟然找到了一盒布洛芬,他看了说明,这个药竟然有退烧的作用。他取了两粒出来,让小刘和小陈分别服下。站在床边的老方,欣慰地说:“他们两个人都年轻,才二十多岁,应该可以很快退烧。”
小高穿好外卖的服装,从小卧室走了出来,他和丁诚实,还有老方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宿舍。老方看了看小刘和小陈,又看了看丁诚实,他转过身,从床上的包里,拿了一包压缩饼放到小刘和小陈的桌上。他看向丁诚实,无奈地说:“我也要出门了,趁着还可以送,我也要去送外卖了,不送一大家子没有饭吃。”
老方也走了,丁诚实看着孤零零躺在床上的两个男人,小刘喝了水,他强打起精神,看向丁诚实,有气无力地说:“哥,谢谢你的药和照顾,你去送外卖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今天不做核酸检测,你们应该也不会被隔离。我和小陈,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照顾。”
丁诚实虽然知道他们现在这样做,是特别不负责的行为,也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是穷人的生活,那里有那么多的选择?他在心里除了叹气,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他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早餐店,给小陈和小刘买了两份早餐,还买了两份中午的午餐。
丁诚实提着早餐,回到宿舍。他再次让小陈和小刘量了体温,小陈的体温是39。3,小刘的体温是39。4,刚吃完药,应该是药效还没有发挥作用。他有点担心,可是又很无奈,他也不能一直呆在宿舍照顾这两个人,他也准备出门去送外卖了。
丁诚实收拾好,拿着头盔准备出门。他又有些不放心,走到小陈的床边,刚准备叮嘱几句,就看到小陈的嘴巴抽搐,身体发抖,双眼失焦。丁诚实一下子慌了,连忙大声喊道:小陈,小陈。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小刘,也看到小陈的情况,他挣扎着做了起来。丁诚实大脑片刻停顿后,他突然想起这种情况,应该是高热惊厥。丁诚实看着头吐白沫的小陈,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他甚至不敢靠近小陈。小刘突然冲了过来,开始掐小陈的人中,然后又朝他的嘴里塞了一个毛巾。
小陈惊厥了大约两分钟,才缓缓睁开眼睛,两眼无神地看着丁诚实和小刘。对于丁诚实和小刘,这两分钟却犹如一个世纪一般长。丁诚实犹如一个呆鹅傻站在床边,小刘跪坐在小陈的床边。两个男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丁诚实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小刘看着丁诚实,歉意地说:“哥,真的对不起,我们两个人要拖累大家了。”丁诚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们又不是故意,哪有人愿意生病。不能再拖了,必须去医院。万一不去医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们两个还这么年轻,身体健康,什么都会有。如果没有了健康,所有的都是空。赶快去收拾一下,准备去医院。”
20分钟后,一辆防疫救护车开进了小区,三个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走到宿舍,仔细询问检查了小陈和小刘的情况,很快把小陈和小刘拉走了。社区防疫医护人员又对丁诚实做了初步的检查,丁诚实被另一辆防疫车送到西京的方舱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