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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辞唇角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中藏起一丝慌乱。“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解掉了也好。”说完，伍依依胸口一沉，她悄悄瞥了眼青辞的背影，想到新结的契印还没解掉，眉头苦皱。还是得趁早解了为好，以免又生出许多祸端。不过既然都说到这儿，伍依依又长吸了口气，打算一次性说个痛快！“阿辞，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很多时候图一时痛快，口不择言，但我并没有想伤害别人的意思，尤其是你。”她不习惯剖析自己的情感，显得有些笨拙，但神色和语气格外的真挚，真挚到青辞恍然有些不安。她不会又准备找借口把他丢下吧……“昨天的那些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了，我是瞎说的，能救下你、认识你，是我来到这里最幸运的事！”“每次我问你要不要离开时，其实我心里更紧张，我怕你真的会走，我又会变成孤身一人。”“你不明白，对于一个从小就被人抛弃惯了人，我有多么渴望陪伴，就有多么害怕陪伴……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不敢依靠谁的感情，这对我来说太冒险了，我赌不起。”“只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积压在胸口多年的污血，吐出来，也不过寥寥几句。不过吐出来感觉好多了，整个人都像是轻松了不少。她对着青辞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更开怀可爱。“对不起，阿辞，跟着我这么久，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吧。”青辞凝定的眼神猛然一惊，生怕她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就是要将他赶走。青辞一个跨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伍依依搂在怀里，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喘息，温柔又深情。“我不觉得委屈，能遇见你，阿辞从来不觉得委屈！”他的气息颤了颤，更加沙哑：“依依，别再赶我走了，没有你的这一百年我活得有多辛苦，你若回来得晚一些，恐怕我已经支撑不住了……”“阿辞，你别激动，我不是要赶你走啊。”他的力气很大，伍依依感觉被勒得慌。“我不信，你每次都这么说，但下一次总会毫不留情地扔下我！”他气呼呼的语气像个小孩儿，但伍依依听着心口却忍不住发酸。“我就说说而已嘛……”知道自己理亏，伍依依放弃了挣扎，顺从地靠在青辞肩上，任他责骂。等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人气息愈加变得急促，但一直不曾发声，只是抱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紧，她都有些透不过气了。“阿辞，你先放开，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他闷闷地“哼”了一声，鼻尖在伍依依耳后根稍稍动了动，依旧没有松手，不过抱着她的力气小不少。看来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信用了啊！伍依依瘪瘪嘴，心想，不过也确实怪不得他。琢磨了片刻，伍依依想了个主意，试探地问道：“你要是怕我食言，不如我们事先定个惩罚，要是我下次再赶你走，你就……”“那我就一直抱着你，抱到你不会再离开我为止。”他骤然接过了话头，伍依依张口愣在原地，顿了几秒才皱眉“啊”了声。青辞不悦：“你不愿意？”“不是愿不愿意……这也算惩罚么？”“不是惩罚，是对我的补偿。”他轻轻笑了下，更加依恋地埋在她的脖颈处。忽然，一点温润从她的耳垂逐渐滑上耳廓，酥痒中带着些许的紧张，伍依依身子微微一战栗，想从他怀里挣脱。“不可以动！”他温声提醒了一句，明明声音很轻，但又带着莫名的威严。伍依依双手一滞，心思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阿辞，你……你应该不喜欢人类吧？”他眼睫张了张，而后幽幽合上：“嗯，不喜欢。”听到这个回答，伍依依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不知怎么，心情反而沉重了。“我只喜欢你。”似是怕她没听清楚，青辞又连起来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人，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伍依依瞳孔一怔，慌忙推开了青辞，惊愕的神情半天没缓过来。青辞含笑，嘴角勾出一抹酸涩。“这么惊讶？看来你没把我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不是没有放在心上，是不敢放在心上。伍依依惊魂未定地背过身去，不敢看他，连连喘了几口气才让神思安定了下来。不对！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啊！江蓠不是说她喜欢青辞，但青辞不喜欢她而是喜欢婵婳吗？现在他又怎么……“对，婵婳！”伍依依脑子中断掉的弦似是被接上了一般，她在心里默默分析了一遍。青辞觉得是婵婳害死了她，所以秉公灭私，处死了婵婳，现在她回来了，他是想让自己代替婵婳补偿他？虽然听上去有些荒唐，但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了。说不定，与契印也有关系……她就说应该早点解开契印的，这不，麻烦就来了吧！“你在纠结什么？愁眉苦脸的。”青辞不知何时移到伍依依的面前，他正想抬手抹开她眉间的褶皱，伍依依迅速侧身避开，目光惊惶地看了他几眼，匆忙离开了。青辞右手悬在半空许久才缓缓垂下，舔了下唇角的干涩，暗自叹了口气。他还是太着急了，应该再等等的，等她彻底喜欢上自己再说也不迟。可是他又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他等得太久，实在有些耐心不足了。罢了，至少他身上的契印还在，这样不管发生什么，至少他们不会分开了。天边渐渐冒出几线红光，大雨后的天空似乎格外明亮，连带着那轮太阳都亮眼不少。等到天亮，伍依依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江蓠。虽然她的灵魂是人，但投身到猫妖身上难免性子好动，这山林麻雀山鼠窜行，她估计管不住自己的爪子，跑去追山鼠去了。等了一会儿，伍依依决定给她留个记号，自己先离开了。若是她回来看到记号也能跟上来，若是看不到，也没什么影响，反正别人也不认识。倒是青辞，自从早晨他说那些话之后，又恢复平常冷淡的模样。伍依依想不透，他若是真喜欢她，怎么能把喜欢藏得这么好？可青辞不是随便的性子，他也不止说了一次“喜欢”，想来应当还是有几分真心吧……“是面太烫了吗？你脸怎么红了？”一百年前，她也是这样劝说自己接受的？青辞把自己碗中的肉沫一点点挑到她的碗里，一抬头，便看见伍依依红着脸盯着自己发呆。伍依依匆忙收回眼神，捋捋额前碎发，浅浅地应了声，算是认下了这个理由。奇怪，不就是看了他几眼么，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那你先喝口甜汤，我帮你吹吹。”青辞从伍依依面前端过面碗，轻轻地吹着，神色比看奏本时还认真谨慎。不知不觉，伍依依的视线又落到他的脸上。从前，她觉得青辞的眼睛很好看，像颗翡翠玉珠，皎洁又富有神采，可现在一看，她觉得青辞的鼻子也生得不错，高挺丰毅，鼻尖像是被冻红似的，藏有一点红润。还有他的唇……看到这儿，伍依依突然想起之前他们被肉土吞没时二人唇瓣相依的画面，当时脑子一心想着活命，并不觉得太过亲近。可如今想来……那也算是她的初吻吧……青辞将面汤吹温后，重新递了过来，却发现伍依依的脸颊好似更红了。“依依，你是不是发热了？”伍依依猛地回神，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手心被风吹得湿湿凉凉，覆在脸颊十分舒服，连带着心中的燥热都降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