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身正不怕影子斜。&rdo;王冰山将眼镜架在鼻梁上扶扶正说:&ldo;当然,小心为妙。老石,组织部长的位置都眼红,争着抢着打破头想坐这把椅子。岂知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把椅子不好坐呀!特别是刚直正派的人更不好坐呀!能在这把椅子上坐长久坐出名堂的人,屁股底下都压着一批好人、好干部。&rdo;
&ldo;反正组织部长是个挨骂的差使。&rdo;石头没王冰山那么多感慨,又开始一烟锅一烟锅地抽他刚买的小黄丝烟。
王冰山说:&ldo;谁愿骂谁骂,反正咱们不干缺德的事儿,扪心无愧。&rdo;
石头挺起脖梗说:&ldo;党既然把咱们放在这个位置上,就要任人为贤,纯洁干部队伍,把守住共产党这块净土。&rdo;
王冰山说话更加切合实际,语重心长地说:&ldo;老石,你刚上任对组织部的工作不太熟悉,俺比你早来几天,有些事俺提请你注意,你刚才说的话是领导做报告时用的词,在咱们坐下来研究具体问题时,任人为贤只能做参考,不能做依据。干部工作是泥瓦匠,搞的是平衡,怎么能抹平怎么算。有一个位置空下来,大家都伸手,领导都说话,你搞任人为贤行吗?不出三个月,你就得滚出组织部。你甭不服气,就拿开口市去年调整领导班子为例,甲是新上任市长的得力助手,一心想当市政府秘书长,结果动了一大串。甲如愿以偿地当了市政府秘书长,原秘书长乙被调到市工商局当局长,原工商局长丙就去任税务局长,原税务局长丁矮就到煤炭局任一把手,原煤炭局长是科本出身,地矿学院本科毕业生,因没有领导说话,调到市计划生育委员会当了一名副职,美其名曰干部要能上能下,属正常调动。&rdo;
石头并没有与王冰山争论任人为贤的问题,以姚联官为实例说:&ldo;后台硬有能力又能好好干工作也沾呀!像姚联官这样的腐化堕落分子,搞女人有本事,溜须拍马有能力,留在党内和干部队伍内有百害而无一利,应该清除出去。&rdo;
&ldo;应该的事多呢,但不能应该去做。&rdo;王冰山说;&ldo;姚联官的思想品质低劣,工作能力差,有目共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这种人不但能坐稳官位,而且还可以步步高升。原因就是你说的,人家有特殊的本领,骑马不用鞭子,拍马屁。偏偏多数领导欣赏这一套。俺听到一句牢骚话,说的很逼真;领导说你沾你就沾,不沾也沾。领导说你不沾,沾也不沾。老石,在组织部干长喽,对这种现象也就见怪不怪了。不要与领导顶牛,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火能烧饭,也能烧身。有多少刚直的人葬身火海,毁了一生,空悲切!&rdo;
&ldo;看来俺不适应干组织部的工作,你把俺要来当助手,是不是想把俺放在炉火上烘干呀!趁早遛吧,别把俺淹死在人情的大海里。&rdo;石头半开玩笑的叭哒着大嘴说。
&ldo;没那么可怕。&rdo;王冰山说:&ldo;老石,组织部门的担子太重,俺一个人担不起来,把你调来是要你给俺撑腰的。俺有个责任感,组织部是共产党的要害部门,党把重任交给了咱,咱就要对党负责,尽量将那些心怀叵测,图谋不规,削尖脑袋向上爬的人拒之门外。这条防御阵地靠咱们俩共同把守,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对得起人民就沾。&rdo;
石头说:&ldo;老王,俺懂你的意思,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咱们生死与共吧。对姚联官的处理意见,俺先说说,最后你定。按他的错误性质,实事求是说应该开除党籍,清除出干部队伍,最多给他留个公职。但为了照顾赵书记这一头的面子,俺认为:第一,党内给他留党察看一年的处分,撤消双吕公社党委副书记的职务;第二,调离双吕公社,降职使用;第三,按赵书记的意见,去向白县长全家道歉。&rdo;
&ldo;咱们的意见不要说得太死,要留有余地,以建议的形式提出来。&rdo;王冰山说,&ldo;咱提两条建议,递交县委常委会讨论决定:第一,建议姚联官同志写一份深刻的检讨,视他对错误的认识程度给予留党察看一年或半年的处分;第二,建议行政上以调动工作为由降职使用,或停职检查,等候安排。关于通报批评和道歉的问题,由两个一把手去定夺。&rdo;
&ldo;俺同意你的意见,还是你想的全面,能做到左右逢源。&rdo;石头说。
&ldo;不得以而为之,就这样,赵书记,白县长,姚联官以及知情的群众,哪一方也不会满意。&rdo;王冰山摊开双手,显现出无奈的表情。
对姚联官的错误最后的处理意见未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由赵波与白千通气后敲定,给他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调任县委农工部副部长,仍享受县局级待遇。
姚联官卷起铺盖卷灰溜溜地到县委农工部报了到,很少去办公室办公,整天闷坐在寝室内看报纸,着实地老实了两个多月。
一日,姚联官正百无聊赖地闭门思过,钱志红突然推门进来,说出一句话将姚联官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旋风第八十五回姚联顺穿针引线
第八十五回
姚联顺穿针引线张玉娆回天乏术
姚联官当了有职无权的县委农工部副部长,除了必不可少的会议闷着头到场坐一会儿外,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自责自忏。他痛恨自己放荡不羁,一失足铸成千古恨,情绪低落得茶不思饭不进,腰带已紧了三个扣儿,就像割掉喉咙的恶狼,垂头丧气,脸上的麻子变成了晒干的桂花。心烦意乱,心灰意冷,本想青云直上光宗耀宗,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叱咤风云出人头地,没料到现如今栽倒在阴沟里,彻底地葬送了前程。别说再被升迁重用,恐怕连老婆也找不到了。与其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当机立断了结了一生,唉!死到不难,门外有棵蓉花树,夜深人静之时用一根绳子搭在树叉上绾个活结套住勃颈,蹬喳不了几下就上西天了。去年县供销社一位副主任,说了几句错话,受到组织上的批评,一时想不通,就走了这条绝路。死后被组织上定为判徒,背叛党,背判革命,背判人民,背叛社会主义,死后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县委宣传部通知各单位批判了三天。他一去逍遥自在,苦了老父老母和妻子孩子,儿子立刻从县中学清退出校门。俺上无父母,下无儿女,死了没什么牵挂,可是要给老祖宗抹黑呀,俺这辈儿已经出了个汉奸,出了个右派,再添加一个叛徒?不能,好死不如赖活着。唉!真倒霉,混到了欲生不能欲死不甘的地步,可怜呀!可悲呀!可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