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林荫密布,道路两旁的树木都高大粗壮,临近道路两旁的却纤细柔软,斜着身子倾向道路中间,将炽热的阳光隔绝在外。
许是这一片树木遮天蔽日,总是带着浓重的阴冷,寒意让人望而生畏,所以这里人也少。
人少,便幽静。
道路两旁的长椅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还都是两两坐在一起。
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云漾漾捏着自己已经酸麻的小腿,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结婚之后,她就很少一个人来这个公园,眼下只觉得自己被排斥在通俗的世界之外。
大学的时候,她很喜欢听老年乐队练习唱歌,哪怕一个人,也能一个人站着听一个早上,老人家休息的时候她能和老奶奶说上几句话。
今天又看见那个老年乐队,还是熟悉的那些面孔,一个个脸上都洋溢这笑容,可见老年退休生活格外滋润。
他们应该都儿女事业有成,孙子孙女乖巧可爱吧,云漾漾心想。
老人家唱完一曲休息的时候,云漾漾听见他们聊天,才知道有几个大爷大妈已经因病去世了,活着的人提起他们也会唏嘘,三言两语后,还是会回到他们接下来要演唱的曲子上。
离去的人已经离去,像飘飞的尘土,根本不会留下什么浓墨重彩的痕迹。
她也是一样,大学的时候,每个周末她都会来听免费的演唱会,大爷大妈会亲切地叫她漾漾,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交男朋友,如今三年过去,她再看到他们还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却不认识她了。
是啊,他们每天在公园,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停下来听几分钟,或者闲聊几句,他们每天见那么多人,怎么会记得她一个过客。
所谓过客,就是来也入烟,去也如烟,没有存在感,不留痕迹,更不会被别人记住。
在阴凉处坐得久了,寒意从脚底钻进来,流窜进四肢百骸,身体像是坠进百米深的枯井,冷得骨髓发冷,冷得意识消沉。
她以前最喜欢在这里坐,树叶把阳光隔绝,只有幸运的一些阳光才能从树叶中间溜进来,在木椅和行人身上洒下斑驳的阴影,是夏天走累了乘凉的极好去处。
云漾漾低着头,手指抚过木椅上的划痕,三年了,这处划痕不过是颜色深了点,岁月在流逝,它却年复一年,没有什么变化。
她不知自己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周围本来就稀少的人也一个一个地相继离开。
天色渐暗,路两边的木制路灯也亮起,昏黄的灯光将寂寞的每一处塞满,小小飞虫相继围绕着灯罩飞舞。
只剩坐她一个人坐在路灯下,和飞虫为伴。
“该接孩子的接孩子,该回家做饭的回家做饭,人人都有自己忙的。”她摸着木椅上的划痕喃喃道,“别人都在向前走,只有我和你,是被抛弃的。”
“不是啊姐姐,我一直都跟着你。”突然,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
恰好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树影斑驳,影子幽灵一般闪烁,远处传来葫芦丝的声音,悠远如缥缈的魂丝。
“是谁!”她一下从伤春悲秋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肌肉紧绷脊背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