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这是怎么回事?”帮着画凝拿包袱准备放到画凝房间里的江情乍一眼看到彼岸这个样子顿时一惊。从他们认识彼岸开始,这人就一直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哪怕是多次濒临生死危机,这人也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示弱,可现在这人却哭的如此悲痛,悲戚地就好像要将心底全部的悲伤通通发泄出来。
“记起了不该记起的人,即将要变成真正的自己。”画凝目光复杂地看着彼岸,片刻后挤出一个笑脸对着江情轻声说道。只是那笑容真的比哭还要显得苦涩,江情虽然心疼却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插不了手。
他听不懂画凝话里的意思,也知道画凝也没打算让他听懂。因为即便他听懂了,他也无能为力,这一点无论是江情本人还是画凝都十分清楚。
所以江情只能安静地陪着画凝,画凝则是默默地看着彼岸发泄,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自己最重要的人。
翌日,好不容易才能够舒舒服服休息的凤墨清一大早就被进宫的江情拉了起来,硬是推攘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来到往生阁。
抽了抽嘴角,看着一把自己拉到往生阁就“抛弃自己”的江情,凤墨清顿时有些无语。这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拽出来的?会情人一个人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暗暗在心里记了江情一笔,凤墨清看了看周围,第一次发现往生阁竟然变得如此空荡。梨白未归,漓澜已经当回他的国师,这偌大的往生阁居然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兜兜转转,他们几个莫非一直都留在原地,一步都未曾向前吗?视线移向一边的软榻,凤墨清到此刻才发现原本应该早早地窝在那上面看书品茗的彼岸今日竟然不在。
想起前日因六名器而产生的绝望以及后来彼岸莫名产生的悲哀,凤墨清就不由得唏嘘。那日的最后他们各自的兵器都回到了自己手上,即便诅咒已经解开,六名器依旧是天下闻名的六名器,除了留在每个人心底的痛楚之外什么也没有改变。
摇了摇手中的**扇,凤墨清露出一贯的笑容,轻车熟路地便往后院走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冷然的声音,凤墨清无畏地耸耸肩,抬手便推门而入。
一袭红裳的彼岸长发如墨及腰,整个人端坐在梳妆镜前,手中拿着一把梳子却是久久得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单纯地发愣。
大步上前,凤墨清拿过彼岸手中的梳子,慢悠悠地说着:“你再不出去,小画凝精心准备的早餐可就浪费了。”
一边嘟囔着,凤墨清一边用手中的梳子梳着彼岸的发,完全没有发现回过神的彼岸一下子僵住了身子。
片刻后,彼岸猛地转过身,粗暴地将凤墨清推开,自己也是一个不稳踉跄了几步。
单手撑在梳妆台上,彼岸用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头。那些被她强制性遗忘的记忆在此刻全部纷涌至她的脑海里,那段被她刻意抛弃的过去此刻想起来,她才发现她竟然连细节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包括某个时刻,墨殇是露出怎样的笑容,又是用哪种眼神望着她;包括那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自然也包括那个人死在她面前时,最后定格的笑容和留恋。
这些东西在时间的洗涤下不仅没有淡去,甚至还变得愈发深刻。昨日她还在因为想起墨殇的名字而犹豫是否应该再度抹去自己的记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因为一把梳子、一个灵器而将她的决定全部推翻。
苦笑着摇头,彼岸伸手指了指外面,对着尚且不在状态的凤墨清第一次厉声喝道:“出去!”
凤墨清茫然地看着一脸愤怒加哀伤的彼岸,整个人一下子怔在原地。他一直想让彼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丝毫的不同,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让这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的梳子,凤墨清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手中的梳子不是一般的木梳而是曾经千泷用过的思归梳,竟然是那个可以令人回想起过往的思归梳!
还以为是他的行为惹怒了彼岸,却没有想到对方哪怕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都不是因为他,他在这人眼里怕是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
颓然地站起来,凤墨清颇有些失落地朝外面走去,踏出房门的时候他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果断地关上了房门。一门之隔,至此便是两个世界。
“凤墨清,你怎么了?”一眼瞥见凤墨清郁郁寡欢地走出来,画凝眨眨眼跟江情对视了一眼,诧异地冲着凤墨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