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又往前面挤,刚迈开腿,就被人们发觉了。
&ldo;小虎子!&rdo;
&ldo;小虎子回来啦!&rdo;
顿时全场大哄,不知有多少张嘴在喊,多少只手向他伸来。刘杰也不知该先回答谁好了,只好胡乱地应着,向第一排观众走去。
&ldo;小虎子!&rdo;刘大娘欢喜地站起来,看着全副武装,英气勃勃的儿子,高兴得含泪而笑,&ldo;嗯,又高了一指,象个大人啦。&rdo;
&ldo;娘,我有公事。&rdo;
&ldo;噢,噢。&rdo;
刘杰挤到村干部面前:&ldo;五叔,哥,嫂子,豆子哥,我有事找你们。&rdo;
&ldo;什么事?说吧。&rdo;刘喜问。
&ldo;部队要回来了。&rdo;
汪老五问:&ldo;几时到?&rdo;
&ldo;六点。&rdo;
汪老五说:&ldo;还早哩,不忙,看出戏再说。&rdo;伸手将刘杰按在身边坐下。
&ldo;嫂子,安大姐呢?&rdo;刘杰问。
&ldo;她不舒服,在家休息哩。&rdo;
&ldo;枝子!枝子!&rdo;鲍三豆子粗着脖子嚷,&ldo;新四军同志来啦,不敬杯茶象话吗,咹!&rdo;
枝子正在后台忙着给演员倒茶,听到三豆子咋呼,以为是部队上什么首长来了,就急急忙忙地端了杯茶走出来。一看是刘杰,缩也缩不回去了,只好低着头,红着脸向他走来。噗!茶杯碰到汪老五的下颊,枝子一晃荡,茶泼掉了一半,咝‐‐,汪老五刚点燃的一袋烟给泼熄了。
&ldo;你这孩子,走路不长眼睛,你是存心想试试五叔的手皮老不老是不是?&rdo;汪老五被烫得直甩手。
大嫂连忙接过茶杯,递给刘杰,责备道:&ldo;你也该机动些嘛!&rdo;
枝子窘得满脸通红,转身就跑,一头扎进后台,再也不出来了。
刘杰也窘得一头汗。三豆子和那些年轻小伙都乐得哈哈大笑。
嘟的一声哨音,幕又拉开了。台上出现了一个戎装大帽的国民党军官和一个油头粉面的流氓。两人一亮相,就都弯起了腰,各用手指着自己鼻子报名道:
&ldo;何应钦!&rdo;
&ldo;汪精卫!&rdo;
两人同时伸出两指同声念:
&ldo;一对铜嘴大乌龟!&rdo;
哄的一声,满院大笑。
傍晚,在刘家郢的村南大路上,锣鼓喧天,一片欢腾,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两长溜欢迎的人群。县宣传队的三十多个演员,也参加了欢迎行列,时歌时舞,更增添了欢乐的气氛。
&ldo;呔!来罗‐‐!&rdo;鲍三豆子喊了一声,就敲响了大锣。
霎时,千百双兴奋的眼睛都朝那条大官道上直望过去,但见老大的一股尘头,在青纱帐上漫卷而来。随着尘头的增大,又出现了一长溜跃动着的闪光,那是一百多顶钢盔在夕阳照服下的反射。那一长溜闪光之下,是一百多个新四军骑兵。战马踢打着路面,溅起泥土喷向两旁的庄稼,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这声音与战士们身上的刀枪碰击声和马蹄踢打声,有节奏地交织一起,清脆雄壮,非常好听。
这队骑兵是清一色的日式装备:日制马枪、马刀、钢盔,歪把子轻机枪,八八式掷弹筒,跟五个月前从路西过来的骑兵大队一样威武雄壮,只是人马少了些。这就是许方部队新建不久的骑兵连。
许方部队从刘家郢把广田打跑后,人未卸甲,马未离鞍,穷追猛打,当夜就进到关山集一带,把惊魂未定、狼狈回窜的林支队一下歼灭了大半。打垮了林支队,他们乘胜挥戈南下,又扫掉了郑五老头子的维持会和三百多人的绥靖队。仗越打越远,局面越开越大,刘家郢地区与内根据地已经联成一片,以刘家郢地区为中心的新的县建制也已正式成立。根据地人民迅速医治了战争创伤,过着紧张而幸福的日子。连续的胜利,许方部队也飞快地壮大起来,现已发展到六个正规步兵连和一个骑兵连,番号也由大队改为独立团。独立团和县委实行一元化领导,执行区城性的战斗任务,作战对象主要还是广田和他控制下的各部伪军。经过两个月的奋战,许方团和敌伪之间又形成了&ldo;拉锯&rdo;,广田几次出击都碰了钉子,就采取守势,加强公路沿线据点,不出来了。许方团诱敌不出,又不具备攻坚条件,眼看又到了秋收时节,也暂时停止了进攻,开回根据地,整顿部队,保卫秋收。
骑兵连驰近刘家郢,便放慢了行速。大队的步兵也开过来了,先是两个步兵连,随之就过来了团本部、团供给处和团卫生队。再后又是一个步兵连,稍远一点又是三个步兵连。六个步兵连和团部机关,也和骑兵连一样,装备整齐,人强马壮,虽是个没有营一级建制的独立团,但这阵容,俨然是一支主力的气势。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团长许哲峰和政委兼县委书记方炜,带着团部的骑兵警卫班赶上来了。哲峰虽然当了步兵团长,穿戴披挂还跟从前一样,只是驳壳枪换了小手枪。方炜还骑着他那匹大白马,但全身只有一支左轮小手枪,已经变成一个地道的步兵部队首长,或者说是一个县委书记的模样了。
在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和锣鼓声中,部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刘家郢。
哲峰和方炜二马当先,笑眯眯地扬手向乡亲们问好。乡亲们潮涌而上,把两位首长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