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白颔首,心中再次涌现世事难料之感。他看了一眼更漏,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驿丞忙跟着站起来,引着他去往正房。
穿过一道拱门,便从前厅到了后院。夜色深沉,澄澈的月光倾泻而下,庭院中有一棵香樟树,婆娑的树影轻轻随风摇晃。
江飞白突然想起一事,叫住在前面引路的驿丞,说道:“最近来的路上,我似乎看见了很多的流民。”
驿丞顿住脚步,看了江飞白一眼:“那些人都是从湘州来的。那边发了洪涝,人都往北边跑。”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很快,京城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江飞白点头道:“既然如此,还劳烦你多给我准备一些粮草。”
他带着这么一群人,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走到驿站或客栈。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风餐露宿,而人需要干粮,马需要粮草,流民既然大量涌出,越往南,食物就会越贵。
驿丞忖了忖,明白过来:“下官知道了。只是驿站里也没有多少存货,下官明日早起,去附近的村子里多多采买一些。”
两人在这边切切说着话,另一边,许清菡出了后罩房,提着一盏纱灯,去官房如厕。
她出了屋门,先听见江飞白和驿丞说话的声音,但因为香樟树的隔挡,她只瞥见了江飞白的藏青色袍角。
她收回视线,纱灯里的一小团火焰,朦胧地照亮周围。
这个驿站,久不见修理,四处昏暗,十分不便。许清菡入了官房,出来后,转到一个墙角时,突然从暗处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啪嗒”一下,纱灯摔到地上,烛火熄灭了。
一时间,重重树影高墙,交杂纷错,憧憧的,无端让人想起夜间鬼魅。许清菡的嘴巴被紧紧捂住,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去掰覆在嘴上的手掌,那手掌却纹丝不动,反而按住了她的双手。
许清菡一阵心惊肉跳,下一瞬,似乎有另一个人,按住了许清菡的腿。
究竟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许清菡面无血色,被两个人拖着往前走,月光倾泻下来,她模糊辨出,自己正被拖往后罩房最左边的那间房间。
她立刻反应过来。
是那对孪生杂役!
后罩房并排的几个房间,最左边那间,住的就是那对孪生杂役。
许清菡强自镇定下来,她很快被拖入房间,又被一把扔到了床上。
许清菡闷哼一声,她感觉到床榻十分坚硬,被褥似是用了许多年,散出一股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