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大概是她们第一次看到我带着女人,觉得新奇,所以才会那样的吧。”
“阿音很荣幸。”
高烈嗤地笑了出来:“你不用表演得这么入戏。”
进入理事间时,偌大的房内还只有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唯独江行永远雷打不动地坐在他的首席位上。
高烈像个小满阁的学生一样无声地向他打了一个招呼致意,然后迅速地带着游梦龙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每个冬官的座位都能容纳三人同时入座,为的便是给书童侍从之类留出位置。
“帮我研墨吧。”高烈说。她自己则开始整理今日要审的卷宗。
就在这时,空荡的空间里兀然回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高烈压根未去在意又是谁走了进来,却发现那脚步声在自己身旁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说不上友善的眼神:“江官司……有什么事吗?”
高烈心想:难道是昨日的审阅出现了什么纰漏,被他抓住了小辫子?
然而江行开口,说的却是她初到冬官署那天的案子:“关于乐阳医官误诊的事,那日听你说起,这几日我便抽空查了一查。”
听到乐阳二字,高烈顿时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身旁的游梦龙。这就是害他不得不伪装性别、一生游走在钢丝之上的罪魁祸首,可第一受害人却一脸事不关己地坐着,眼睑低垂,心无旁骛地盯着手中那根黑亮的墨棒。
他对这事会有什么看法?是不知道,所以表现得无所谓,还是即使知道,也还是无所谓,又或者是虽然千头万绪,却仍要表现得无所谓?
“呃……劳烦江官司了。”高烈转过头,“查出些什么了吗?”
“当时你问我此案是否判罚过重,就结果而言,正如你说的那样。事后,我也去狱中探视过这位医官,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有用刑的痕迹,而卷宗对此却毫无记载,说明她被用的是私刑。”
“这也是……那个……乐阳侯做的吗?”
“不一定。看样子,乐阳侯本想将她控制于乐阳领内,后来不知被什么人用什么办法给调到了京中。但吴连翘此前从未离开过乐阳,很难想象她会与有权力调动囚犯的京中贵人有什么过节,所以,我认为那位贵人是想借吴连翘来挟制乐阳侯。”
“是谁?又要挟了乐阳侯什么?”
江行微微摇头:“目前还没能调查到那一步,我会再试一试,有结果了再告知与你。”
“好,实在是让江官司操心了。”高烈坐在位子上躬了一下身体。
等再抬起头时,江行已经走开了。
“阿音,你——”高烈本想同游梦龙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认识吴连翘吗?你觉得她被判重了吗?你……能够原谅她吗?
她发现自己不敢面对他的答案。
如果游梦龙说无法原谅的话,她可以违背圣意,违背规则,用黑色的叉号,掩盖掉那份卷宗上朱红的圆圈吗?
所以还是不要问了。
*
若相关案件的卷宗中没有明记,又想要知道是谁出手调度了此案的犯人,对于执掌冬官署的官司来说,虽然有些麻烦,但倒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