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一向自诩心直口快,当即道:“哦,那也该睡够了吧?总不能让我们这些人再跑一趟?”她是命人打听了傅榭在国公爷的歇马院见人,这才带着几位庶出的姑娘来寻韩璎的晦气的。她想得很简单,傅榭虽然吓人,可是韩璎却年纪小小,又刚嫁过来,未免脸皮薄胆子小,她想趁傅榭不在给韩璎来个下马威,这样韩璎虽是冢妇,以后就不敢在她面前拿大了。
漱冬正要再说,却被洗春扯了一下衣袖,不由看向洗春。
洗春耳语般道:“姑爷就在屋内,这连氏上赶着作死,你理她作甚?”
傅榭已经走了出来。
他掀开锦帘走了出去,立在堂屋前,凤眼微眯看着连氏即她身后那几个庶妹。
连氏当下脸都白了,直竖竖立在那里,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那几个庶女本就是想来巴结嫡嫂的,如今见嫡兄出来,自然是纷纷屈膝行礼满脸堆笑巴结道:“见过三哥!”
丫鬟婆子们也纷纷行礼。
连氏被亲信婆子捅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忙挤出一丝笑意:“大白天的三弟也在房里呢!”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
傅榭立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却自有一股肃然之气在。
他修眉微蹙看着连氏:“二嫂身为大家闺秀,自是精研《女论语》,请问《女论语第一立身》怎么背?”
连氏:“……”
傅榭淡淡道:“……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不知道么?”他眼神幽深看向连氏,“看来二嫂需要好好学学了!”
连氏脸色蜡黄,冷汗涔涔而下,突然扑上去,嘶声道:“三弟,你——”
傅榭嫌她声音大,怕扰了韩璎休息,便沉声吩咐一旁侍候的傅平傅靖:“请二少夫人去青松苑跟着丁嬷嬷学规矩去。”
连氏知道傅榭性子残暴软硬不吃,怕他真的命人拖了自己过去,忙老老实实带着丫鬟婆子出去了。
剩下那几个庶出的姑娘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傅榭懒得和她们多说,便扫了她们一眼,道:“《女论语》一人十遍,自己去青松苑丁嬷嬷那里领罚吧!”
其中有一位七姑娘机灵了一些,忙答了声“是”,屈膝行了个礼:“三哥,妹妹告辞了!”
她一提出告辞,其余几个小一些的也都明白了过来,纷纷答了声“是”,行礼告辞,一时作鸟兽散,都去找教礼仪的丁嬷嬷去了。
傅榭静静立在那里,瞧着这些庶妹一个个灰头土脸出去,在心里叹了口气。
父亲为了一时的欢愉,生下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庶女,却只管生不负责教养,这些庶妹被姨娘们养得一个个走了样,小家子气十足。
既然这样,当初何必要生?
总之,傅榭是各种的看不惯他亲爹傅远程。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像爹爹一样弄得内宅一团糟。
这一切韩璎都不知道。
她一直睡到了下午,最后被徐妈妈炖的海鲜砂锅的鲜美香味给诱惑醒了。
徐妈妈最懂韩璎的心,见洗春叫不醒韩璎,便炖好砂锅之后就端了进来,专门放在了卧室的条几上,等着韩璎自己醒来。
韩璎果真就醒了。
因为知道安国公中午要给傅榭饯行,傅榭不会回来用午饭,所以韩璎也不等傅榭,让人盛了香米饭,自己配着海鲜砂锅慢慢吃了。
待她漱罢口,洗春便把上午连氏等人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璎歪在锦榻上默默听着。此事若是由她来处理,因为要看傅栎的面子和连氏娘家的面子,只要连氏不过分,她自然会敷衍连氏一二的,没想到傅榭一点面子都不给……
待洗春说完,韩璎缓缓道:“连氏的娘家……”
洗春从傅平那里知道不少内情,便不慌不忙禀报道:“禀姑娘,听说二少夫人是庶出,她姨娘生前和连夫人闹得很僵,又没有亲兄弟撑腰。”连氏虽是国公爷麾下将军之女,可是自从姨娘没了,连家对她就不闻不问了。
韩璎一下子听明白了,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