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面上浮起了些许低落,嘴角含上一抹苦涩,垂了目光幽幽的道:&ldo;也不知,还会不会有这一天了……&rdo;
&ldo;当然会,只是不是现在而已。&rdo;说着,谷雨压低了声音,小声道:&ldo;你也曾说,那人不过贪你这副皮囊,如今他既扔下你一人许久也不曾理会,想来以后也未必会想起来了。
再过几年,等这件事彻底被遗忘,便让大郡主和小公爷帮忙想办法令你和苏公子远走高飞。白露,不过一些时间而已,你对苏公子没信心吗?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rdo;
白露抬头望向她,坚定的道:&ldo;我自是信他的,他这般散漫惯了的人,却愿意为了我遣散姬妾,洁身自律,愿意舍弃在苏家的生活,我又怎会不信他。
至于我自己,景山是我第一个动心的男子,又待我情真意切,原本我二人命里无缘也就罢了,可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然心如磐石,唯愿与他白头偕老。&rdo;
谷雨点头,道:&ldo;那便不要再多想,安心等上些时日便是了。&rdo;
两姐妹闲聊着,过了约半个时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上了门,谷雨带上了覆面的珠帘,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迈了出去,即将开启她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
容信虽不是皇子,却与皇帝形同父子,这一场婚事办得甚是盛大,一众皇亲国戚高官贵族均亲临贺喜。
容信作为这一日的主角,自然少不了要在外待宾客,谷雨独自坐在新房中,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只觉得坐得浑身都甚是乏累。
房间里到处都是喜庆的红,桌上的红烛上金龙盘旋而上,火光温暖而柔和,桌上摆了寓意早生贵子的四盘果子。床榻是上好的红木制成,上面铺着的红绸被褥上,金色的祥云上龙凤飞舞的图案绣得精致生动。
谷雨坐在喜床上,眼前的景象渐渐的模糊着,意识也有些剥离,头一点一点的,在睡意与清醒间挣扎着。
她实在是太困了,因着迎亲的队伍要在京中绕一大圈,容信那边天没亮便起了准备着了,而府里人来人往的,本就因着要成亲而有些紧张的谷雨,也自然就跟着早早的醒了。
起了这么个大早,又和打仗似的折腾了这一整天,现下里送入洞房,这婢女和嬷嬷都在外间守着,内里就她自己一个,周身一片安静,她这迟来的睡意便汹涌而上,不过片刻,她便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再一次差点歪倒后,谷雨短暂清醒了片刻,打了个哈欠,想着就容信这样的身份,被这些大人物挨个敬杯酒,只怕就要用上许久,回来必然已是深夜了,没准到时自己还要照顾喝得醉醺醺的他。
左右现下也没旁人在,便悄悄睡一会儿吧,这一觉醒来,想是时间刚好。
这么一想,谷雨四处望了下。
房里的陈列已然重新布置了,容信之前专程寻了司晴来问过,如今内里的用具俱是谷雨用惯了的。
走至新添的妆台边坐下,谷雨对镜自行解了面上的珠帘,又将头上珠光宝气的金冠摘了下,顿时觉得颈项一片轻松,左右活动了下,又将喜服上的扣子松了几颗。
将自己弄的舒舒服服的,她回身往大红绸被间一躺,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容信其实并没有应酬多久,这一场婚事皇帝和太后也来了,在这样身份贵重的舅舅和外祖母面前,便是一些损友也不敢在他刚刚大病初愈后灌他的酒。
虽是饮的少,到底还是有些酒气,今晚是新婚夜,容信想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为免这酒气惹了她不喜,还专程去沐浴了一番。
神清气爽的回到内室,守在门边的司晴见着容信到访,低头笑了下正要退下,容信忽的拦了她问道:&ldo;你家姑娘可有吃过东西了?&rdo;
司晴道:&ldo;奴婢有备下糕点,不过……嬷嬷们说新妇在成婚夜里不宜吃东西,便没送进去。小公爷请放心,依着夫人的性子,要是当真饿了,定是会传唤我的。&rdo;
洞房花烛夜,新郎满心期待的进了新房,娇艳美貌的新娘一开口却是一股食物的味道,难免有些扫兴的。
然而谷雨可不是寻常那般以夫为天的女子。
想到谷雨那不肯受委屈的性子,容信的面上浮了几分笑意,目光落在司晴置在边上的食盒,伸手道:&ldo;给我吧。&rdo;
司晴取了食盒交给容信,便和几个下人们一起轻声退下了。
容信推门进了内里,目光便直接往喜床上看去,一眼扫过去没瞧见人,当下心中一慌,放下了食盒便几步行了过去。
定睛一看,床上的娇人侧卧在一片艳红之中,一张小脸显得白润如玉,颈间喜服上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露出了纤细脖颈间的白嫩肌肤。
容信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一身红衣和这喜床上的颜色相仿,小小的身子躺在其上与之融在了一起。
还好,她还在。
刚刚的一瞬间,他竟害怕着她再一次从他身边逃开了。
容信缓缓坐在了床边,不禁觉得自己的紧张有些好笑。
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睡容,床上的美人许是累极,睡的很沉,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细嫩的面颊,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无奈,轻道:&ldo;新婚夜里不等待新郎便独自睡去,谷雨,我在你心底里就这般没得半分重量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