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闭上眼,重新回忆自己从踏进大门那一刻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他左手提着牛肉,刚走到大门口前三米,大门开始打开,但林夏不在窗口,窗帘是拉开的,有光影浮动,这大概是有人正在挣扎着远离窗口,有人趁林夏背对着室内时劫持了她。这个人躲在哪里?阿策没有睁开眼睛,他继续回忆。进门的那一刻,有风吹过来,吹动了他的头发,风很凉爽,是穿堂风,后门前门同时打开那一瞬间卷起的穿堂风,然后奔驰车开始发动发出低低的咆哮,之后声音变粗变响,这是拥有760匹马力的奔驰gt加速的声音,这是出了小院后加快速度离去的声音,声音一直向右,快速离去消失不见。好消息是,至少在上车之前,林夏的神志是清醒的。从发现林夏不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阿策需要决定怎么做。明珠没有催促他,但明珠一直在蓝牙耳机里报两个不同的目标继续前进的方向。阿策给陈志刚警官打了电话:“陈警官,我是林夏的保镖,她被绑架了。请帮帮我们!”阿策将奔驰gt的车牌号以及前进的方向路线告诉了陈警官,自己去追林夏手机号前进的方向,这是因为有明确的车牌号,警方更容易追踪到车辆行踪并安排实时拦截,这次自己去追奔驰车更有效。在林夏站在窗口等待自己准备开门时,有人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袭击了她。这个人躲在哪里?只有可能是这个用来上下楼的楼梯下面的这个小杂物间里。阿策拍了照,并在地上找到了两个不同的烟头。有两个人,所以才能一左一右分开往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行动。阿策将林伯父塞进了后备箱,这个姓林的不可能是无辜的。林夏要来拜访他的消息只有林夏、这位林伯父自己阿策自己这三个人知道。而在这位林伯父的私人别墅里,有人守株待兔的等着带走林夏。阿策恨不得自己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巴掌。在林夏和她这位伯父谈话时,自己应该楼上楼下都检查一遍的,管他礼不礼貌呢。追踪在他去追林夏手机的时候,他再次给陈志刚警官打去电话确认警方是否开展行动。不管是公安还是交警,因为车牌没有自带定位系统,需要通过天网以及电脑自动识别车牌,才能找到车辆的位置,但这速度会比较慢。而奔驰公司是可以对车辆进行实时定位的,只要警方出具办案刑警的证件和盖公章的书面说明就可以获取准确位置。陈志刚警官在电话里回复说已经正在办理了。明珠说小小也已经沿着奔驰车的行车轨迹追上去了,以防万一。而刘野已经开车沿着手机信号的前进轨迹跟上去了。唯一的问题是,手机太小,是被放在什么车里的什么地方没法辨认,按照前进速度,可以是出租车,也可以是摩托车,也可以是私家车……阿策需要更准确的定位。明珠说:“等我三分钟。”阿策将自己的车速提高,他和要追踪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存在有八分钟的差距。这一路上,他闯过了四个自己有把握不会造成危害的红灯,闯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的黄灯,三分钟之后,明珠给他报了一个最疑似的目标,一辆蓝色的捷达出租车,它的每一个拐弯和林夏手机的轨迹高度吻合,从阿策到它的位置,还有五分钟,刘野到它的位置,还有十九分钟……阿策再次提高了车速。明珠的声音在很急切的说:“阿策,前面路口靠边停车,林夏的手机信号前进速度变慢,在沿着运河往广济桥走。”阿策马上说:“明珠,林夏不会在这里。盯紧奔驰。”绑架林夏的人绝不可能在这个繁华的地方带着林夏步行前进。阿策迅速靠边停车,快速解开安全带,快速打开车门,他咬紧牙关使出全力奔跑起来,他的脖子青筋暴起,风将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下午五点,正是人流量大的时候,某一个人,身上带着林夏的手机,故意将视线引到这里,为了什么?有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行走,有人独自一人走在行人中,有人边打电话边走,有人微笑着看着自己,举手说hi……阿策将视线转回来,回到那个看着自己正举手的人,他在桥上……这是个年轻人,黑发浓眉,戴着细边眼镜,他将左手支着斜靠在栏杆上,将右手举过头顶,再次扬起声音大声的喊:“你好啊,终于见面了。林夏的狗……”他的声音低哑,他的笑容邪气……这个低哑的声音曾在电话里说:“林夏,当我的宠物怎么样?我会好好宠爱你的!”就是他了。阿策大幅度的摆动着手臂,他的牙关咬得更紧了,他奔跑的速度几乎能让他听见自己肺里的空气在呵呵作响,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年轻人不放……这个声音低哑的年轻人没有跑,甚至没有走,他都没有直起身体,但是他将举起的右手松开,一个小小的物体迅速下滑,扑通一声掉进运河里。这是林夏新买的手机。阿策拐了个弯跑上了桥。他还是没有动作,咧着嘴角笑着眼看着阿策逼近自己。有三个人从他的前、后和右边站直了身体,往阿策逼近过来。阿策没有停下自己快速奔跑的脚步,他已经冲到了离最前面那个人只有五米之遥的地方了。他张开双臂直接扑过去,将最前面那个人扑倒在地,然后一个弹跳,将右边那个人使劲推开,在他落地还没站稳时,后面那个人的拳风已经扫过来了,阿策就地一滚,避开了他的拳头。这三个人,横亘在自己和沙哑男之间。“让开,否则非死即伤。”阿策沉声说。回答他的是四声嘲讽的嗤笑。最前面白脸的那个扭动脖子,扳响手指头,看了后面两人一眼,大剌剌的嘲笑道:“来,哥们练练,看看怎么个非死即伤法……啊………”他的得意变成了惨叫,阿策利索的一脚踢在他的下阴,他捂着裤裆戏剧性的缓缓软倒在地。“年轻人不讲武德。”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喝道。他右腿后退一步,将双拳交叉挡住阿策带着风声扑过来的拳头,而他后面的那个同伴已经一脚踢了过来。眼看阿策就落入了两面夹击的劣势。不见谁知道阿策改拳为爪,抓住了年长男挡在前面的手腕,借他的力身体腾空,一脚踢在后面那人踢过来的腿上,踢得后面那个人腾腾腾连退几步。而阿策才一落地,身体一扭,已经向被三人护在身后的低哑男扑过去。他的拳头挟裹着风,带出了心中的愤怒。林夏永远值得最好的人最好的爱护,任何想将她禁锢成宠物的想法,都是对她的亵渎。然而阿策的拳头被最前面那个白脸的给挡住了,白脸的闪身出现在低哑男的身前,另外两个人护着低哑男往后退走。阿策边追边问:“林夏在哪里?”白脸男的右手挡在他面前,阿策抓住他的手腕向后反折,白脸男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右手尺骨挠骨出现了错位,上肢被生生折断了。非死即伤,阿策从不夸张。其他两人同时回头来阻挡阿策,低哑男已经穿过小广场来到了路边,阿策眼睁睁的看着他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而眼前一左一右两个拳头分别到了眼前。阿策向左边闪开,右边的拳头打空,左边的拳头落在他的肩膀,但是下一秒,左边的拳头被他拉住手腕,用力向后反折,只听到咔擦一声脆响,又一只手被他折断……然而那个低哑男已经坐上了车,他摇下了车窗玻璃,温和的对司机说:“师傅等一下。”然后他取下眼睛,甩了甩头,再戴上眼镜,镜片下面狭长的双眼盯着阿策,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说:“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