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笑着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叹声气,道:“看到这只猫,朕就想到博果尔。”孟露心下一跳,看着顺治颇为苦恼的样子,试探道:“襄亲王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他的婚事,他如今都已经十五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成日?吵着闹着不想成亲,闲着没事就往乾清宫门口?一跪,来来往往的大臣们看了,还以?为朕这个做皇兄的,苛待了他似的。”孟露唇角扯出一抹弧度,笑着道:“襄亲王到底年?纪还小,也是皇上宠着他,他才敢如此吧。不知皇上对襄亲王的婚事,是何打算?”顺治呷了一口?牛乳茶,从容道:“圣旨既下,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只是,他如此不愿意迎娶德恩格格,又不愿告诉朕他心仪的女子是谁,当真是令朕难做啊。”孟露笑容有片刻的凝滞,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她放心不下,反复思虑后,孟露斟酌着开口?:“索性襄亲王和德恩格格年?纪都还小着,襄亲王若是执意不肯成亲,不妨缓一缓吧。”顺治道:“朕也是这样想,只是朕一日?不取消他们的婚事,他就不停地来烦朕。”“不如,皇上给襄亲王指个差事吧。”“倒是个主意。”顺治将茶杯放在案上,沉吟道:“给他个差事,他就没工夫来烦朕了,而且这差事,最好是京外的差事。”孟露暗暗松了口?气,她如今的地位还算稳固,除了博果尔这个不定时炸弹,倒是没有别的威胁。她对博果尔并不怎么?了解,在她眼?里那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他这般地在顺治跟前闹腾,总归是个隐患,她没办法除掉这个隐患,便只能让隐患暂且远离了。说完这事,顺治似乎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孟露,伸出手道:“过来坐朕身边。”孟露看一眼?他跟前逼仄的炕沿,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心里不住地嘀咕:不陪你心爱的董鄂妃,跑她这儿来做什?么?。她坐定后,顺治低头把玩着孟露的手指,缓缓道:“如今皇贵妃和纳喇福晋双双有孕,朕心里很高兴。”既然高兴,何以?愁眉苦脸,孟露听他语气,似乎有淡淡的遗憾,遂问道:“那皇上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顺治道:“朕只是突然想起?你前两年?流掉的那个孩子,若能平安生下,现在怕是也会喊阿玛额娘了。”听了这话,孟露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缓缓转头看着顺治,声音都有些颤抖:“臣妾无福,不能为皇上诞育孩子。”她声音里的颤意,顺治只以?为她是伤心,于?是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温声道;“别难过,朕和你都还年?轻,还会有别的孩子的。”孟露:“是。”她有些想不明白,顺治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现在不正应该跟皇贵妃两情相悦,眼?里再容不得其?他人么?,自己到底是拜错了哪路神仙,竟让顺治产生了和她生孩子的念头。孟露心里一根弦紧紧绷着,生怕顺治今晚就留在景阳宫,好在他最后还是走了。她松了口?气,短暂沉思后,心里拿定了主意。依她看来,顺治之所以?心血来潮,多半是因为皇贵妃有孕,又有宫务缠身,陪伴顺治的时间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他才想起?了自己。她的身体可以?承受打一次胎的风险,却不能冒两次险。好在宫里的新人还有几个,以?往的老人也都还年?轻着,只能想办法转移顺治的注意力了。承乾宫,皇贵妃对完了后宫上个月的账册,按了按酸胀的腰,对一旁研磨的银珠道:“这后宫各宫各殿的,开销可真大,皇上在前朝殚精竭虑,我们在后宫不能为皇上分忧,反倒如此铺张浪费,实在是不妥。”银珠回道:“娘娘,这各宫的份例,都是皇上定好的,以?前皇后娘娘管理后宫时,也是按着这样的标准,娘娘您可不能擅自缩减。”“本宫当然会禀明皇上后再行缩减的。”银珠:“”她说这话,就是希望皇贵妃不要多事,后宫份例关系着所有人的生活水准,上到各宫福晋格格,下到各处伺候的宫女太?监,皇贵妃若是执意缩减后宫用度,只怕会引得满宫所有人不满。可看皇贵妃的意思,怕是她说再多也无用了,于?是也就住了嘴,不再言语。晚上顺治来的时候,皇贵妃就笑着提起?了这事:“臣妾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前线的将士们为国征战,自是最要紧的,后宫省出的这点银两,不求别的,只盼能给前线的将士们多添件衣裳了。”顺治本就是个节俭的人,皇贵妃这样说,自然是十分合他的心意,于?是便点头允准了。皇贵妃欣喜万分,起?身谢了恩,又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今晚打算去哪位姐姐宫里呢?”“朕想留在承乾宫。”顺治道。皇贵妃羞赧一笑,用帕子捂着嘴道:“皇上忘了吗,太?医叮嘱说”顺治含笑打断她:“陪着你说说话也是好的。”皇贵妃抬头看着他,眼?里盈满了爱意,刚要开口?说什?么?,外头吴良辅进来道:“启禀皇上,皇贵妃,皇后娘娘身边的那斯图刚来过了,说是陈福晋病了,皇上若是得空的话,还请过去瞧瞧。”顺治眯着眼?想了会儿,依稀记得陈福晋是谁,只是眼?下天?色已黑,他也懒得挪动了,刚想说明日?再去,一旁的皇贵妃却道:“今儿个下午陈福晋来请安时,臣妾就看她脸色不好,也是臣妾的不是,未照顾好陈福晋。”顺治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怎么?照顾?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皇贵妃道:“是,只是永和宫就在隔壁,臣妾陪皇上去看看吧。”顺治沉吟半晌,道:“罢了,你怀着孕,天?寒地冷的就别出去了,朕过去看一眼?,今晚还回来陪你。”“是,臣妾等您。”皇贵妃甜美地说道。*顺治到永和宫时,陈福晋还昏睡着,他问守在一边的孟露:“怎么?好端端病了?”孟露叹气道:“听鞠衣说,陈福晋昨晚梦见了锦璇,今早起?来精神就一直不佳,方才臣妾正跟她说着话呢,她突然就晕倒了。”说话间,床上的陈福晋发出一声呓语:“锦璇,你别走,你等等额娘。”“臣妾看着,陈福晋怕是看到皇贵妃和纳喇福晋有孕,想起?了可怜的锦璇,神思苦痛”想起?锦璇,孟露心里也难受,不由落下泪来,她拿起?帕子擦拭着,低声道:“其?实臣妾也还罢了,毕竟臣妾的孩子只在腹中?几日?就离臣妾而去了,可锦璇,她那么?可爱,陪了陈福晋一年?多,臣妾每每想起?锦璇,都觉得难过不已,更何况陈福晋这个亲额娘了。”顺治听着这话,心里有所触动,他也想起?了锦璇,那是他第一个女儿,到底是有些不同的。“锦璇,是个好孩子。”顺治撩起?衣摆坐在床边,用拇指擦了擦陈福晋眼?角的泪,神情柔软。孟露看着,适时开口?:“太?医虽说了陈福晋无碍,睡一觉就好了,可是皇上,您若无事的话,也陪陪陈福晋吧,眼?下陈福晋,怕是最想见的人就是您了。”顺治有片刻地迟疑,顿了一会儿还是道:“嗯,朕知道了,朕今晚留在这儿。”又吩咐吴良辅:“你去告诉皇贵妃,让她早些睡吧,朕今晚不去她那儿了。”孟露:哦豁,一不小心跟皇贵妃抢了人了,皇贵妃怕是要伤心。不过她眼?下也管不了皇贵妃伤不伤心了,她得让皇上打消跟自己生孩子的念头,他既然想生孩子,宫里有的是愿意为他生的。顺治既要留下陪陈福晋,孟露也就适时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