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小声回道:“回娘娘的话?,这是外头祭神祈福的声音。”“什么?”“娘娘,坤宁宫正殿西侧间是祭祀之地,每日晨起傍晚,宫中?的萨满法师都会在此举行祭祀活动,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钮钴禄氏嘴角抽动了下,不敢置信地道:“每天都要祭祀?以前仁孝皇后?在时也是如此吗?”宫女道:“这……应当也是如此。”钮钴禄氏:“……”她?光想着坤宁宫所代表的身份象征,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坤宁宫居然日日都有?祭祀活动。她?突然有?些不想住在坤宁宫了,但这到底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钮祜禄氏也只能咬牙忍着每日两次被打扰的烦闷。甚至每月的初一十五,她?身为皇后?也要和皇上?一起举行祭祀,个中?滋味实在无?法形容。钮钴禄氏突然就开始怀疑,仁孝皇后?真的是难产而死,而不是被这日日神神叨叨的祭祀给烦死的吗?也许是她?的病本来就没好彻底,又或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下,到了康熙十六年十二月的时候,钮钴禄氏再度病重,一时连床也下不了。如此情况下,她?自然再无?力掌管后?宫,康熙帝也想让她?好好养病,因此后?宫宫务便?就移交给了贵妃。佟佳氏得了这差事,自是喜不自胜。她?虽性子张扬焦躁了些,但毕竟也是大家族长大的人,管家的本事不在话?下,后?宫在她?的掌管下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对此钮祜禄氏也不能说什么,她?也想尽早养好身子,她?求生的意志无?比的强烈,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即便?听太医的话?一日三餐地将药当饭吃,钮祜禄氏的精神依旧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康熙十七年正月底的时候,她?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余时间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这一日,康熙帝来坤宁宫看她?,钮祜禄氏难得在康熙来得时候清醒着。她?拉着康熙的手,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惧:“皇上?,臣妾不想死。”康熙帝微笑着回握着她?,温声安慰:“瞎说什么呢,你好好养着病,朕相信你很快就会痊愈的。”钮钴禄氏喉咙吞咽了下,费力道:“真的吗,皇上?不会骗臣妾?”康熙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又轻轻碰了碰她?干裂的唇瓣,道:“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岂会骗你个小女子?”钮钴禄氏闻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角不由流下两行清泪,她?闭上?眼调整了下呼吸,缓缓道:“臣妾相信您。”顿了顿她?又道:“皇上?,臣妾想见见家中?的几个妹妹,还请皇上?成全。”“好,朕这就让人出宫接你妹妹。”康熙帝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皇后?的病情,太医早就冒着被他砍头的风险告诉他了,太医说:皇后?娘娘这病实难痊愈,还请皇上?早做准备。太医所说的准备,自然是皇后?的后?事。康熙帝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他是天子,不是神仙,他救不了钮钴禄氏,正如他当初救不了仁孝皇后?一样。如今他只能尽可能地满足皇后?的愿望,让她?走?得没有?遗憾。可实际上?钮钴禄氏却是极为不甘,她?才当上?皇后?不到半年时间,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老天就要夺走?她?的性命。她?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这仅剩的时间,她?只能尽自己所有?的努力,为钮钴禄家争取最大的利益。康熙帝走?后?,钮钴禄氏的生母舒舒觉罗氏又回到了她?的床前,她?握着女儿的手就开始掉眼泪。“额娘,您都哭了一个月了,快别哭了。”过了年康熙帝见她?的病不见好,就派人将她?的额娘接进宫,那个时候钮钴禄氏心里就明白,自己的时日不长了。“女儿已经求皇上?接三妹她?们入宫,三妹姿色不凡,想必能入皇上?的眼,以后?有?她?在宫里,咱们家也不会被皇上?冷落。”舒舒觉罗氏听着女儿字字句句都在为家中?考虑,她?胸口止不住的酸疼,“你管他们做什么,咱们家到如今地步,全是你阿玛咎由自取,将来你几个弟弟若是有?出息,皇上?自会赏他们一口饭吃,再不济你那死去的阿玛还有?个一等公?的爵位在,咱们家怎么也不会被饿死,你又何?必为了咱们家如此自苦?”钮祜禄氏何?尝不明白额娘的话?,只是她?们这些满蒙八旗的女子,生来就是为了巩固家族的荣耀。从她?懂事开始,她?就明白了这一点,钮钴禄氏也想不管家人,彻彻底底地为自己而活,但她?做不到。为了母家做出牺牲这件事,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她?的血液里,就像是一种本能。这种本能驱使着她?永远都将家族的利益放在康熙帝决定不再立后,但他并?未将这个决定昭告天下,因此他后宫的一干人等俱在摩拳擦掌,等着孝昭皇后三周年祭礼一过,她们的位份是不是能更进一步?佟佳贵妃虽以贵妃之身管着六宫,但她心里已有了十足的把握,下一任皇后就是她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