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说着?这?话,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然而胤?却?苦着?脸道:“来送海东青的几个?人,当场就被下令仗杀了,皇阿玛盛怒至极,根本不听?他?们哭求解释。”胤禩眉头一皱:“当场仗杀?没有半句审问?”胤禟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我说的蹊跷之处。”以皇阿玛的为人,他?再恼怒,也该会给他?们一个?申辩的机会,但?这?次,皇阿玛半句不听?他?们的解释,只是雷厉风行的杀了送海东青的人,又半点不留情面将胤禩骂的狗血淋头。眼看着?胤禩也要被幽禁了,一时间兄弟三人脸上愁云惨淡,皆不知如何是好。康熙五十三年的大年三十,孟露还是?熬了过去。正月初五这日,孟露将胤祺召进宫来,与他单独说了一会儿话。这段日子,孟露字斟句酌地给胤禛写了一封信,一封只能等到胤禛登基后才能交于他的信。信写好后,孟露思前想后,对于传信的人选再三挑选,最?后发现只有胤祺这个完全游离于皇位之争,又自小与胤禛交好的,才是最合适的传信人。这个重任,只能交给胤祺了。胤祺看着眼前神色格外严肃,几乎不?带一丝笑意的皇祖母,心里莫名?就有些惶恐不?安。他喉咙轻轻吞咽了下,低声询问道:“皇祖母,您方才说有事要嘱咐孙儿,不?知是?何事?”孟露没?答,低头看向了手边的小案几。胤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案几上搁着一封已经用蜜蜡封住的信,但?却瞧不?见这信是?写给谁的。胤祺心中?疑惑,再次看向孟露。孟露这时?抬手将那信执起来,递给胤祺,道:“这封信,你仔细保管着。”仔细保管着,难道不?是?给自己的?他低头去看,信封上空白一片,并没?有收信人的名?姓。胤祺正想发问,孟露却突然问道:“胤祺,如?今这里没?外人,皇祖母问你件事。”胤祺眨了眨眼睛,道:“您问。”“胤禔与胤礽皆被你皇阿玛幽禁,胤祉如?今又忙着替你皇阿玛编撰《律历渊源》,瞧着是?已无心卷入纷争,剩下你四哥还有你八弟他们,你觉得?谁将来会替你皇阿玛真正分忧?”孟露特地将“真正”二字咬重,胤祺自然也明?白她真正的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却让胤祺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也变得?十分紧张。他额头浸着汗水,颤声道:“皇祖母,您不?是?一向不?过问此事吗,如?今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孟露笑着道:“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胤祺忙挪到孟露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道:“皇祖母,这话孙儿可?不?敢乱说。”“这里只有你我,慈仁宫的下人们没?有我的吩咐也不?会接近的。”饶是?如?此,胤祺仍旧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如?今有妻有妾,有儿有女,额娘也健在,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失误,而给自己在意的亲人带来祸端。于是?面对皇祖母的提问,他只能低着头装傻,企图蒙混过去。孟露见状也只是?笑着像他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不?想说就别说了。”她说起了今日叫胤祺过来的正事:“这封信,你一定要妥善保管,等将来你皇阿玛殡天之后,将它交给……交给新帝。”无论是?在信里,还是?跟胤祺说的话里,她到底还是?将“胤禛”这个名?字给隐藏了。一来不?想吓到胤祺,二来,内心深处,孟露仍然有一丝不?确定,害怕这个时?代的历史有轻微变动。万一将来不?是?胤禛即位,胤祺到时?候再将信交给了别人,岂不?是?要出事。胤祺听完这话,顿时?觉得?手里的信变得?沉重无比,他低声道:“皇祖母,您有话要交代给将来的……新帝,何不?您亲自去说?”孟露不?由失笑,道:“你以为你皇祖母是?妖怪吗,能活那么久?”胤祺看着慈爱的皇祖母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低声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孟露拍了拍他的手背,叹口气道:“胤祺,别怕,皇祖母迟早有一日要离开你的,等皇祖母走了,你就向你皇阿玛请旨,去替我守陵吧,等什么时?候新帝登基了,你什么时?候再回来。”胤祺心里明?白皇祖母是?想让他完全避开京城的波谲云诡,他心里只觉温暖,对皇祖母的不?舍之情也愈发浓烈,不?由俯在她的膝头掉起了眼泪。这时?,门外有宫女轻轻扣门:“启禀太后娘娘,安亲王侧福晋求见。”孟露一怔,忙道:“快请去正殿坐着。”她心道这安亲王目前在世的侧福晋,似乎只有一位了,那位如?今也是?将近八十岁的高龄了,平日几乎不?出门,只在府上养老,怎么今日倒是?入宫了?孟露来不?及多想,拍了拍胤祺道:“好了,别哭了,皇祖母还没?死呢。”胤祺只好将眼泪憋了回去,满腔伤怀地站起了身,不?满地嘀咕道:“皇祖母你还病着,她还来打扰您。”孟露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但?当下也顾不?得?细想,只让他离开。安亲王侧福晋虽说与孟露是?同辈,但?安亲王毕竟是?顺治帝的堂兄,当年也是?颇受顺治帝看重。后来更是?在平鳌拜撤三藩等许多事上为康熙帝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他的福晋,孟露即便是?太后,心里也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因此也就强撑着精神去见了。两个白发老人相见之后互相寒暄了两句,安亲王侧福晋便神色郑重地道:“太后娘娘,臣妇想与您说句话。”这意思就是?想与她单独说了,孟露会意,屏退了身旁的宫女。下一刻,孟露就见安亲王侧福晋身后站着的侍女突然上前,朝着孟露跪了下来。“孙媳郭络罗氏,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凤体康健,福泽万年。”孟露惊讶地看向她的脸,不?解地道:“老八媳妇?是?你!”她打量着郭络罗氏身上的下人衣衫,很?是?疑惑:“你怎么穿成这样进宫了?胤禩的病好了?”年前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康熙帝就带着几位皇子从热河赶回了京城,只是?听说胤禩自热河回来后就病倒了,是?以除夕拜年时?,他们夫妇皆未入宫。原以为郭络罗氏是?在府上照顾胤禩,却不?想她如?今这副模样来到了慈仁宫。孟露想到了胤祺那句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接着就见郭络罗氏红了眼眶,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道:“求皇祖母开恩,救救我们家八爷吧。”“胤禩?”孟露微微一愣,身体前倾道:“他怎么了?”郭络罗氏道:“皇阿玛下令,停掉了我们爷所有的俸银俸米,连我们爷手下的属官们的俸银也被停了。”孟露:“……”她震惊万分地看向安亲王侧福晋,侧福晋惭愧地低下了头,“太后还在病着,我们实在不?敢拿此事打扰您,只是?皇上他……”安亲王侧福晋将皇上无情的话咽了回去,擦了擦眼泪道:“这孩子的额娘去的早,八阿哥如?今这样,臣妇也是?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难过伤心,迫不?得?已才来打扰太后娘娘。”她说着也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朝孟露福了一礼,“请太后娘娘开恩,替八阿哥求求情吧。”孟露从她们祖孙的话里,知道了胤禩定是?做错了什么事,这才会被康熙重罚。康熙帝或许是?不?想她徒增担忧,所以这事没?人敢告诉她。